他在河岸边徘徊,久得几乎忘记了耳边隐隐不曾间断的呼唤。却终于见着最近常常想起来,却一直不曾前来入梦的小小身影。
妹妹还是当时不太好看甚至有些丑陋的模样,小小的身体奇异地浮在半空中,张开了小小的手臂,像是要拦住秦疏的去路,又像是索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女婴微微地张着口,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秦疏哽咽着将她拥入怀里,眼泪滴在她身上立即消失无踪:“对不起,当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今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小小的婴儿在他怀里安静了片刻,抬起手来抵在他胸前,它轻得了无重量,却有那么大的劲道,将秦疏一点点的推开去。
秦疏想叫住她,却发不出声,想拉住她,却一动不能动。正绝望之中,妹妹抬起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很畅快的笑容,转身向远处飘去,很快越过迷雾,消失在河对岸。
秦疏被一股巨力一推,重重跌入身后黑暗之中,她的身影在迷雾中渐渐消失,身体却越来越重,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起来。
许霁首先发现他醒了,挤开梁晓凑近前来,焦急地叫着爹,他脑子里犹在嗡嗡作响,头疼欲裂。易缜瘦了一大圈,瞧着一付蓬头垢面的模样,却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甚至有些欣喜若狂,喃喃地道:“小疏,你睡了三天,总算是醒了,好在大夫来得及时,将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他心有余悸,几乎不敢去回想当时的心情,他不知道如果不是侥幸这般,他是不是真能保持理智,若不是太医的诊断较为乐观,他也许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大夫虽然说秦疏情形在好转,然而他昏睡了这几天,易缜一颗心还是悬着的,此时真正见他醒来,不免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愣了一会,他才猛然惊醒,扭头叫着太医。
屋子里顿时忙乱一片。秦疏只觉得恍如隔世。他闭了闭眼,却再也看不到妹妹的身影,然而梦中种咱,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此时心下却是悚然而惊。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败坏到什么样的地步,自己也存着必死的念头,然而此时除了极为虚弱的感觉,肺腑却再没有那种一刻不停的撕裂灼痛。
他确确实实是比三天前好转得多。易缜自然愿意相信太医的话,道是秦疏命不当绝。他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至少,绝对不是三天里药石能至。
细细回想起梦中种种情形,他觉得自己并非是单纯地做了一场梦,也许他真的一步之遥便上了黄泉路,他所见到的,便是逝者的灵魂。
他想起妹妹的举动,记她露出笑脸推开自己,他想她最后是不怪他的,他想她大概是希望他能活下去……
他眉宇间露出痛苦的神色,虽然紧闭着眼,眼泪依旧从眼角一点点地流出来。
易缜惊慌地想要叫太医,孩子乱哄哄地围上前来,梁相闻讯赶来,急急地叫着他的小名……
秦疏在众人的慌乱中拉住了易缜,哽咽着道:“我没事。”易缜自然不放心,好在秦疏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在易缜的帮助下坐下来。看了看跟前几个孩子,积攒起一点点力气,他终于鼓起勇气对着易缜坦然微笑,尽力把话说得清晰:“小霁他们这一辈,排的应该是承字。”
易缜愣了一愣,回过神来简直难以置信,吃吃地道:“你、你肯认他们啦?”秦疏醒来他本就欢喜,这时再听闻这样的消息,若不是知道秦疏身体极虚,不恨有所造次,他几乎恨不能搂着秦疏转两个圈,就算不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低头在秦疏手上亲了一口。
做完才记起梁相也在场,不禁面色尴尬。梁相脸上青白不定,最后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只当没有看见。
易缜知他到底是看在秦疏的面上,心里毕竟软了,连忙腆着脸叫了一声‘爹’,又一掐还愣在一旁的小霁,小家伙吃疼回过神来,忙扯着梁相的袍子嫩声嫩气地叫:“爷爷!爷爷爷爷!”
梁相忍了又忍,还是转回脸色,什么也没有说,看了看秦疏,抱起小霁,叫着几个孩子一道出门去。临走之前,又狠狠白了易缜一眼。
秦疏微微苦笑,心里却再也不存什么蒂芥,他靠在易缜怀里,倦极而真正睡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做一个有着妹妹的安祥梦境,却知道再次醒来之后,所要面对的将会是平淡安祥的人生。
唯愿今后似水流年,再无悲欢离合。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
好吧,虽然有些仓促,但到这里就算是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知道我自己有时候实在很渣,很对不住大家。
捂脸,我终于把它完结了,终于完结了,呜嗷~~~~
番外也许会有一个,也许就没了,咳咳,不用等了。顶锅盖循走……
接下来更龙八,再下一篇生子文等过段时间再说。
这本书开始修错别字,大家看过就不用再点进来了。
最后,桓古不变的,扑床,晚安!
第206章 番外
南方的交通一向发达,这几年又经过官府休整,越发的平整。
马车又走得慢,其实并不颠簸。但易缜还是显得处处小心。
秦疏稍稍挪了挪身子,他立即凑过去仔细地看了半天,见秦疏神色宁静,知道并无不妥,于是又悄悄地坐回去,顺手掖了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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