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其实都看不清彼此面目,秦疏就见床前那影子微微一晃:“没什么,你接着睡。”说完却不走,半晌又道:“你家里……”
秦疏登时警惕,生出种种忧虑,拿手支着床撑起半边身子,也顾不得头晕目眩,心里突突乱跳。
“……也没什么,你睡你的。”易缜又把他按回去躺好,吞吐了一阵才说下去。“我派人去看过,你父亲并未重病在床……你要是安分守已,等你身子好些,我可以让你见见他。”
秦疏见他揭穿陈复那时随口所说的谎言,一颗心早悬了起来,谁知他并不追究,接下来又是这般松口的话。怔了一怔,手上却没有力气支撑,一软倒回枕上,茫然地张着眼淡淡道:“多谢侯爷。”
易缜嗯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脸,秦疏想躲,最终还是忍着没动。就听易缜轻声道:“睡吧。”
然后转身就走,这次真的出门去了。
秦疏等他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从被内伸出手,在他摸过的脸上使劲擦了又擦,默默的蜷缩起来。
第37章
随后十数天算是过得极为平静.
城墙的初步修缮暂时接近尾声,接下来是整修官道等事宜。泽国虽处于交通要道,但多年闭关锁国,道路年久失修。国中百姓多以务农为生。此时正是农忙时节。北晋要安抚民众,并不曾强征民丁修路,也舍得在这上头花钱,工钱给得格外优厚,仍然招不够人手。加上进入雨季,工程的进程更是缓慢。
易缜仍旧是忙,白天有不少事情要做,但夜里总要来看一趟,偶尔会过来吃晚饭,有时也留下来过夜。
他对秦疏年纪比少宣还小这一点颇有些耿耿于怀,暗地里难免有些不自在。对待秦疏倒端正和善了一些。
秦疏见他没别的举动,便只在心里暗自警惕,表面上也不显露出来,他这两日反应得厉害,病中更是精神短少,没什么气力应付易缜,多半时候都在睡。就是偶尔醒着,也是易缜问一句他才极简短的答一句。两人之间其实没有多少话可说,易缜搬了些书过来看,他就安静地远远靠在一旁。
易缜反而喜欢他这样温顺乖巧的模样,很少再去刻意为难他。
易缜习惯了在卯时便醒,起身时秦疏总会惊醒,只是不愿见他,闭着眼装睡。
易缜不知是否发觉,并不叫醒秦疏。大夫叮嘱需得小心静养,他便记得起床之时检查一下秦疏有没有不妥。其实也只是看看而已,哪能看出什么来,见秦疏安安静静的合着眼躺着,手脚都在被子里摆得端端正正。他就大为满意,复将被子拉好,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出去。
这一天早上易缜却不急着走,洗漱之后反而拉把椅子坐下来,那眼光便一直胶着在秦疏的方向。秦疏僵躺着不动,躺得腰背酸痛都没等到他出门,终于忍不住微微翻了个身。
易缜立即道:“你醒了?”
秦疏无奈,只得含含糊糊嗯了一声,睁眼看他。
易缜坐在床前,桌上放了本书,书页没有翻开,他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是专门在等着他醒来。
秦疏慢慢的支起身子,不作声的看他。
“你睡吧,大夫说了静养,没事就不用起来。”易缜见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警惕如小兽,不禁微微一笑,却没有别的话要说。
“也睡不了这么多。”秦疏低声道,不动声色的打量易缜。“侯爷今天不用出去吗?”
“一会就走了。”易缜怔了怔,仿佛这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留在这儿的目的。“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按时吃饭,不必等我。”
秦疏想了一想,似乎从没有发生过等着他吃晚饭的事,再说易缜晚上回不回来,同他又有什么干系,这些事和管事的关照一声就好,何必亲自留下来等他醒过来才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揭开被子正要下床,却突然僵住。
易缜见他靠在床头不动,脸色片刻间就白了几分,神情看起来似乎挺难受的,倒是吃了一惊。慌张道:“你哪儿不舒服么?”
秦疏正难受得厉害,本不愿多说话,只是见他要叫人来,这才勉强摆摆手:“不用……”话没说完,心口烦恶更甚,胃里似乎整个被揪起来。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去。
大清早胃里什么都没有,干呕了半天,也不过吐出几口清水。却薄薄的出了一层又一层虚汗。身上也软得没有半分力气,只能又躺回床上去。
服侍的下人见惯了,并不大惊小怪,默不作声的收拾干净退下去。易缜怔在一旁看着,一直都插不上手,到底也没帮上他什么。见他睡得安稳了些,这才走过去细看。
秦疏合着眼,秀丽的眉心微微皱着,有几分苦闷郁悒的味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易缜瞧得心软,隐隐约约生出一点怜悯之心。轻轻拂开他额上汗湿的额发,放软声音道:“这么吐下去总不是好事,我去让大夫想想办法吧……”
秦疏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被他弄得有些痒,又不愿理他,摇摇头避开。翻个身不动了。
易缜眼看时辰当真不早,虽有些不放心,也只得匆匆出去了。
这并不是秦疏吐得最厉害的时候。但仍然休息了一大早上才稍有些精神,下人送来些清淡菜食,秦疏就着馒头也吃下小半碗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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