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这是要让人看笑话麽!”
梁慕宇犹自呼号之时,秦朗疏已推开房门径自冲进屋来,随手掩上门,打断他的声音既急切又压抑。──原来方才秦朗疏刚跨出自己的房门,便看见许多住店的旅客都被他们这番大动静闹得纷纷从各自的房内探出头来,正好奇的往他们这两间房处探望呢!
见此情形梁慕宇只道是他气已消了,一时又惊又喜,自是他说什麽都依了,连连点著头道:“秦大哥,你终於肯来见我了麽?”说完,竟抓著他的手痴缠上去。
秦朗疏被他这样抓著,又见他那张与童年时并无二致的诚挚脸庞,心中早已软了,但再一思及他先前的行为,面色却又是一沈,道:“梁慕宇,你怎麽竟变得这样不光明磊落!亏你还自称江湖儿女,既是江湖儿女,又怎能干出这偷鸡摸狗的勾当来!”
“我……我……”
见秦朗疏面上隐隐露出嫌恶的神情,梁慕宇方才那游刃有余的劲头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道我分明是因为担心你,却还要被你这样责骂,可见你竟是真的完全不念旧情,只当我是陌路人一般!──不!看他这样不耐的眼神,在他心目中,我岂非连个陌路人都不如?
想到此,梁慕宇又思及他二人自那日起了纷争以来,已过了这麽长时间,只有他一心想挽回二人的关系,而对方却只知一味的推拒自己。而这几日他心中积攒的委屈,只有那晚在翠苑山上才稍稍发泄了几许,甚至今天一整日,还要在秦朗疏面前装疯卖傻,做小伏低。
梁慕宇怎麽说也是个大家公子,自小亦是众星拱月般长大的,几时受过这种委屈,也亏得他隐忍到今日,终於按捺不住,对秦朗疏哭诉道:“秦大哥,我原道你是个宽厚之人,平日里那些师弟师妹,惹你生气的事亦做得不少,你却从未有多两句怨言,为何你只偏偏对我这麽狠心!罢了罢了,既如此,我便不再缠著你,惹你厌烦罢!我……我……我明日便回梁家去,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说完,便扭过头去,已是送客之意。
秦朗疏听他这一番言语,心中一酸,只道梁慕宇竟不知为何自己平日对师弟师妹宽容,却唯独受不了他背叛自己麽?又道梁慕宇原不知,正是因为自己早就在心中将他视作知己,才会如此愤怒伤心麽?想到此又暗暗自责道:“他原是小孩子,本不懂这些,原是我对他太苛责了罢!”
这一想完,正想出声安慰他两句,秦朗疏却又想道,这之後一路刀光剑影,若是我们和好,他继续跟著我,害他受了伤岂非更不好!──他心中一时之间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那常年养成的责任感占了上风,因此便再次狠了狠心,对梁慕宇道:“你既如此说,那你我便在今日分手罢!此後,你自多珍重了!”
见梁慕宇依旧转过头不理他,秦朗疏心中酸楚非常,却亦无法,只得对著他拱了拱手,便自己推开门回屋去了。
第20章
次日,秦朗疏起了个大早,却在出发前,发现隔壁梁慕宇的屋内早已是昔人已去。虽然昨日梁慕宇已言明不会再跟著自己,秦朗疏已有此心理准备,但见了这人去楼空的情形,心中想起昨夜梁慕宇委屈难过的脸,却还是略有些怅然。
收起思绪再次出发之後,秦朗疏继续策马向北疾驰而去。他此去之所以向北,乃是因为当年那被他那号称“飞花圣手”的祖师爷带领著各路名门正派所灭掉的魔教,──磐若教的大本营,正是在那西北边陲地带。
途中经过昨日那四个彪形大汉偷袭那盲眼侠客的开阔地,秦朗疏突然想到,与其说那盲眼侠客前去的方向是出云谷,不如说更是那磐若教之前的所在地!再一想,那侠客的气质,亦颇有些阴郁的腔调,心中顿时对那盲眼侠客的身份生出了诸多疑窦。
正如此想著,秦朗疏忽见前方的路上生出一条岔道,那岔道口灌木丛生,却有一道像是从衣物上撕下的青色布条正迎风招展著,看似有人经过此处时,走路不小心,将衣服挂在了道旁的荆棘之上。秦朗疏见了那布条,心中却是一惊,心道:“这难道是从昨日那盲眼侠客身上撕下的一块布麽?”再下马仔细观察那岔路,果然有许多最近踩出的脚印,却是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而那道旁灌木的尖细枝条上,更有些深褐色的血迹留在上面!
这下秦朗疏不再犹豫,立刻将马在道旁的大树上拴了,施展轻功,沿著那条小路向密林深处探去。
令秦朗疏万想不到的是,他沿著这小路行了半日,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在杂木林中的一片木屋。只是那些看似用作住人之用的木屋均建造得十分粗糙,唯有中间的一栋在门窗上镶嵌了些庸俗的装饰,即便如此,整个寨子却依然给人以一种破败萧索之感。
见到了架在每件木屋外的阔剑砍刀之类的大型兵器,秦朗疏心中已猜测到此处乃是一个劫路盗匪们聚居的山寨,正要向里再探时,左前方那间木屋的门却在此刻“吱呀”一声打开了……
秦朗疏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七尺莽汉正将手臂靠在门上,推门而出,再一看时,──此人竟是昨日袭击那盲眼侠客的四人之一!
秦朗疏见他已将门推得半开,正要隐藏身形,却见那人竟随著门板的转动慢慢的软到在地,门大开时,他便几乎整个人都侧卧在地上了。见此情形,秦朗疏大惊失色,见四下再无他人,立刻跃上前去,仔细看那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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