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方才情况紧急,我担心你支撑不住,才出此下策,让你在这暂且安歇……”见秦朗疏眉头微锁,似有些无奈,梁慕宇还道他嫌此处简陋,慌忙解释道。
秦朗疏却慢慢露出个笑来,道:“你以为我是你这公子哥儿麽?这种地方我在外行走时,早就住过不少次了,──只是可惜了你这身衣服……”
他话音未了,梁慕宇已打断他道:“秦大哥,你又取笑我!我本是江湖儿女,自当如你一般不拘小节!更何况你身负重伤,却还要来通知我那操纵尸体的魔头之事,你对我的大恩,别说是区区一件衣服,就是……就是……”说到此,已语带哽咽,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好啦!你看我不是已没事了麽?”秦朗疏仍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梁慕宇已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强自笑道,“再说你既自称江湖儿女,又岂能整日哭哭啼啼,若是让其他江湖人看见了,岂不要让人取笑了去?”
“我……我才没哭呢!”听他这麽一说,梁慕宇慌忙把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坚定道。
秦朗疏却不知,他这话其实并非强撑撒谎,──至少自他倒下以来,梁慕宇一心照料他,又是为他运功助力,又是为他擦身降温,竟是比平日里更要冷静万分,真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只是现在见他伤势渐愈,少年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这下方知承受不住。回忆起秦朗疏为了自己所受的苦楚,梁慕宇更是觉得自己心中的苦痛竟比感同身受还要难以忍受,叫他怎麽能不掉下泪来!
他那强忍眼泪的样子是那样惹人怜爱,秦朗疏看了,顿觉心中无比柔软,忙像小时候在铁剑门中安慰那些被师父们责骂的师弟师妹般,大手一伸将他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嗳,我说笑的,这样旁人便看不到了!”语气之温柔,简直前所未闻。
不知为何,感受著这弥足珍贵的柔情,梁慕宇心中酸楚比之前更甚,一时竟鼻酸难忍,终於“哇”的一声,在秦朗疏怀中大哭起来……
在这窄小却不逼仄的空间中,娇小的少年安静的伏在高大青年的身上,双肩时时轻微的颤抖,而青年有规律的安抚著少年的头发,眼睛半开半阖,脸上略带疲倦,却无比安详……这样一幅美好的图景,却被山洞外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
“嘿嘿嘿,小娃儿,可算是给我老侯找著你了哩!啧,这洞口可窄……小娃儿,你快快自己出来,让老侯我快快砍死你!”
这声音有如一道惊雷,令洞中的二人几乎腾身而起,相视的双眼中既是惊惶,又是恐惧,──要知道,秦朗疏现在不仅身负重伤,内力更是只剩不到三成,而梁慕宇的武功比之秦朗疏都差上一大截,更遑论对付这武功高强的老魔头!
而那声音却仿佛还要加深他们的恐惧般,仍在继续道:“怎麽,听声音洞里还有人陪著你?好哇好哇!小娃儿,你莫怕,你俩一起出来,老侯我一定连她也杀了!嘿嘿嘿,有她在黄泉路上给你做个伴,让你做个风流快活鬼,倒是便宜你了哇!”
第24章
随著洞外那老魔头张狂的笑声,一大片黑色的影子慢慢的遮住了洞口空地上那片银色的月光。忽然,那黑影在洞外两尺的地方定住了。
洞口低矮,虽能看见影子却仍见不到那魔头本人,洞中二人只听他道:“咦。小娃儿,你们不出来麽?那老侯我可坐在这儿等著了!咳……老侯我有酒有肉有时间,且不著急哩!”说完那影子往下一沈,那魔头竟似真的在洞口前坐下了,随即还掏出腰间的酒囊,大声的咂了一口。
见那魔头似真的有将他们困死在洞中的打算,秦朗疏心道若这样久耗下去,只能将他二人的体力拖得更为虚弱。想到这里,他心一横,便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剑,却突然惊觉自己的宝剑已在与之前的马脸剑客对战之时被对方削掉了剑尖,变为一件只能砍劈,不能突刺的奇怪兵器。
他的手中沁出了冷汗,缓缓开口低声道:“小宇,我想……”
“秦大哥,你若是想让我一人独自逃走,那可不必说了!”他话未出口,梁慕宇已猜中了他的心思,不知为何,那回答的声音格外冷硬。
“小宇,我此刻内力尚剩不到三成……”
“秦大哥!”梁慕宇的声音忽然转为怒喝,秦朗疏毫无防备
竟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却听他突然放软了口气轻声却坚定的道,“秦大哥,你先莫要吵我,我正在想办法。”
说完,一只热乎乎的手向他伸来,握住他空著的那只手,抓得紧紧的,用力的捏了捏。
秦朗疏被他传递过来的温暖气息弄得愣怔了片刻,方觉得不妥,欲抽回手来,忽闻梁慕宇低语道:“秦大哥,你且让我握一会儿……”接著,他深吸一口气,朗声朝洞外道:“这位前辈,敢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那老魔头阴笑道:“嘿嘿嘿,小娃儿,反正你也要死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我问你,那天在松禺镇外,可是你带著另外两个小混蛋杀了我新养的那几个娃娃?”
梁慕宇诚恳的回道:“这……我原不知那些……那些娃娃是老前辈养的,因此方才错手……嗳,我在此先给老前辈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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