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鸡飞狗跳的难眠夜。
龙八饱受惊吓,嚎了半天也没人理会,最后他用最简单的方式,两眼一闭昏死过去,后面的事点不得而知了。
这一天一夜着实把小龙给折腾趴下了,前半段还是昏,后半段就完全是睡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龙八终于打个呵欠醒转过来,他对着帐顶发了会儿呆,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你醒了。”
九涯听见响动,侧过头来看了看他,脸色比昨天还要更难看一些。
他已经恢复了人形,衣服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有气无力地歪在床边。
龙八两眼无神地与他对视片刻,昨夜一幕幕可怖的画面慢慢浮现出来。
龙八嘴角微微抽搐,两眼渐渐清明,长长吸了一口气,便要放声大呼:“救……唔唔……”
九涯眼捷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口:“别叫别叫,是我呢!”
龙八挣开他的手,连滚带爬地躲到床里头,哆嗦着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常洙哥哥怎么没有吃了你……”
九涯哭笑不得,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记,吡了吡牙阴沉沉道:“你很希望我被常洙吃掉?嗯?”
龙八看他那样子,很怕他翻脸先吃了自己,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你别吃我……常洙哥哥,常洙哥哥昨天怎么没把你……把你赶走呢?”
九涯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昨天老龙只是施施然地弹了会琴,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然后施施然的又走掉了。虽然九涯认为他与常洙老龙之间那点过节算不上是一定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的生死大仇,不过与老龙出了名的刁钻难缠,这么轻描淡写地作罢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常洙虽然走了,九涯被那挟带着术法的琴声这么反复一摧残,别说趁机驾云逃走,就连变为人形都耗尽了全身力气。心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一旁也昏睡过去,只不过比龙八早一些醒来而已。
但常洙老龙为什么轻易放过自己,九涯也不知道。他沉思了一会,觉得龙八看起来和常洙老龙挺熟的样子,还是先向他打听打听的好。往龙八跟前凑了凑:“小八……”
龙八忙往里逃,却发现自己已经处在床的最里头,根本是避无可避,他避无可避,欲哭无泪地叫道:“你别过来……”
九涯有点小郁闷,停止靠近道:“我认识你七哥,当然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龙八紧紧揪着个枕头给自己壮胆,看那样子似乎很想用枕头来抽打九涯而不敢。他哭丧着脸战战兢兢道:“你别过来,你,你是大长虫……”
九涯咳了一声,强自淡定道:“我是烛龙!”
龙八用‘你说谎’的乌黑小眼神瞅着他。吸了吸鼻子道:“你,你明明就是大长虫!我自己就是龙,龙长什么样你当我不知道么!”
龙八平生有数怕,怕敖敏怕鬼怕蛇怕蚯蚓……
要说水族之中当然也有少蛇类,细说起来和龙族还有那么一点儿沾亲带故,可架不住龙八就是怕,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对他来说,这有爪和没爪的区别可就大了。所以他小的时候独独单单没龙伴也不敢去找两条水蛇怕他玩儿。
九涯十分荣幸,占据了其中之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九涯原身那么大的蛇,那大蛇还死死裹着他,蛇身上面还是个人头,这其中所带来的惊悚效果得以倍数增长,几乎可说是险些把小龙八的魂儿都给吓掉了。
但九涯平生最恼的便是别人说他是蛇虫鼠辈。他兄弟二人虽是烛龙的血脉,但那血脉只有一半,另一半则由蛇类杂交而来。这一直是他心头忌讳。
如今被龙八两次三番说他是大长虫,九涯脸上也挂不住了。咳了一声沉下脸来,哼一声道:“你那样子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龙八?再胡说八道,就揍你哦!”
龙八被戳中脚,吸着鼻子眼泪汪汪的,却是真不敢说什么了。
九涯伸长手臂将他连人带被子揪过在,按在面前的床上,见他害怕得很,只得又放软了语气:“老实点,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不伤你便是。”
龙八看了他一眼,仍觉得害怕,忙又把眼睛闭上。
九涯凑近了些,轻声道:“我问你,常洙打的是什么主意……”
正说着,突然有那不开眼的老太监刘公公悄无声息地蹙摸进来,尖着嗓子道:“皇上,该起床上早朝了……”
九涯很是不快地回头瞪了这没眼色的老家伙一眼,也不等龙八开口,就自己做主赶人了:“去去,早什么朝?你让那些大臣们自己随便上上好了,啰哩八嗦的,没看见你们皇帝儿这还睡着嘛?出去!”
刘老太监放眼看来,只见皇帝似是睡于被中,一人没规没矩地俯身在他上方,形为举止颇为不雅,而上方那人转过脸来呵斥自己,那张脸分明是个男子,长相却说不出来的妩媚俊朗,别有一番动人风味。
老太监当下也看得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忙心应诺着退了出去。
九涯也不理他,径自去揪着龙八盘问。
刘老太监退出殿外,把方才所见琢磨了一下,心道坏了,皇帝前两天嚷嚷关什么要掉袖,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断上了,话说皇帝的眼光倒还真不错,那位着实是出挑的美人……想什么呢,这事不可小瞧,得快些给太傅太后那儿报个信,得把皇帝给拉回正道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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