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溪执起皇后的手,淡淡笑著。
一个皇后,一个大将军;一个他心有亏欠的女人,一个他爱入骨髓的男人。
却同样胸怀天下,苦百姓所苦;却同样愿意牺牲自我,换得黎民世代安乐。
弓儿,你很幸福。
未来,你也要不辱自己的名字,不辱那父皇宁可违背祖宗惯例而帮你取的名字──忆弓。
忆,是你母亲的名,忆娟的「忆」字;弓,是你师父的名,丹弓的「弓」字。
让我心服的女人,与我爱的男人,将他二人拆开拼成了你的名字。
同时,忆弓,忆者思念,弓者丹弓。
思念丹弓,暗藏在你名字之中,是父皇的私心。
是父皇不希望丹弓这名字,在未来如同拥有这名字的主人一般,可能像流星般消逝而全然未留痕迹的命运,故而私心地将他隐藏在亲儿的身上。
列丹弓──一个父皇此生中,敬佩又深爱的男人。
英雄泪(21)
(21)
第九章、
双腿因长时间行走胀得痛人,肌肤下的血管彷佛下一刻便要爆裂表皮;手上的木枷,磨破了手腕处娇嫩的薄皮,丝丝血痕错落在腕上,连同被粗糙的木枷刺破翻起的皮肤,殷红得让人怵目惊心。
觉得自己就像是牵线被人操纵的木偶,毫无意识地跟著压解的队伍走著,脚底板处的骨头,似乎没有皮肉的保护直接踩踏在凹凸的地面,硬碰硬地对抗著尖锐的石子。
楚云溪又是一晃,在栽倒的前一刻勉强保住了平衡。
「殿下?」後方,朴晋担心地问了声。
「没事……」
虚弱的回音尚停歇,随著楚云溪的身形又一次摇晃,终究撑不住精神与肉体上的过度负荷,眼前一黑,就这麽侧身倒去。
「殿下──」朴晋飞身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背接下楚云溪昏厥的身体。
後头赵央与士兵等人见状,连忙停下脚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起楚云溪,扛到一旁的阴凉处看照。
队伍最前头,列丹弓一听後方杂音纷纷,回头便见楚云溪昏倒被人抬至树下的一幕。心头一揪,掉马回到押解队伍的末端,不等收疆勒马,便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急奔楚云溪身前。
「怎麽了?」
长风半跪在楚云溪身侧,执起一手扣住手腕的中央凝神审脉,虽不如纪敏那般医术高超,却也是不折不扣的随行军医。此番压解前太子的行程,长风之所以被列丹弓拎著一同赴命,除却二人自幼一块长大,彼此间互信互任如同亲生手足;也因为长风从小跟著老军医学著用药治伤,南疆之行多有变数,带个大夫随行,危难之时绝对比带著黄金白银有用。
长风嘘了口气,抹了把额际上的冷汗,道:「只是体力过支晕了过去,没什麽大碍。」
列丹弓回头对著个瘦高的男人道:「小乌龟,去前面探路,找间乾净的客栈或民家,咱们得在这儿过上几晚。还有,去弄些止血化瘀的伤药来。」
被喊小乌龟的男人黑著脸碎碎低念:「伍桂、伍桂啦!」不是小乌龟啦,呜……
「小乌龟,在那边唠叨什麽?还不快去?」
「知道了啦,呜……」
伍桂认命地应了声,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赢这个爱给人乱取别名的少年将军,在打赢之前,呜呜呜,自己只能当只可怜的小乌龟了!
「小、乌、龟──」
浓浓警告的语气鬼气森森地飘来,吓得伍桂忙把疆绳一抖,两腿夹著马腹迅速奔去前方小村打点一切。
看著列丹弓指挥自己部下,正打算将楚云溪负上马背,押解的官兵头儿趋步走至列丹弓身侧,拱手道:「列将军,卑职有一言提醒将军。」
「何事?」
官兵头儿咽了咽唾沫,提了些胆子接著道:「太子爷是流放之人,按规矩不得骑马乘车,得一路亲行至流放地,所以……」
「什麽?」巴铁熊步一跨,揪起官兵头儿的领子,扯著大嗓门怒吼。「他奶奶的,不能骑马,那放在马屁股上也不行吗?」
「这……这个……」官兵头儿的脚尖在离地半个拳头高的地方晃动,脖子也被勒得难受。
「松手吧!」
一只手轻轻拍在巴铁的臂上,列丹弓摇摇头,「他也是按令办差,别为难他了。」
「哼!」
巴铁闷气松手,军官头儿脚板落地,一个没站定,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拍了拍被巴铁揪皱的衣领,露出为难苦笑。
「多谢将军。」
列丹弓抱臂思索,「不能用马载、不能用车……可是再耽搁下去,万一……」
「将军,让奴才们用负的负太子爷去吧!」赵央卸下背上行李,朝著列丹弓扬声道。
列丹弓听了大喜,目光看向官兵头儿,问著:「如何?这方法可行吗?」
官兵头儿点头微笑,「自然可行。」
「将军,那我──」
赵央的话还没完,朴晋只觉得背上重量一轻,楚云溪便已经被列丹弓负在背上,两人的身上还用粗绳扎了个结实,唯恐疾行间不小心让楚云溪落下它的背。
列丹弓的手紧紧勾在楚云溪的腿弯,迎风一笑,对著手下朗声一吓:「来啊!练军,威平营下的士兵们听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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