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式叫什麽?”
景思如指尖静了一刻,杨丹听到他的回答。
象一声叹息似的回答。
追风逐影。
河面下暗潮波动,过了一刻,归於平静。
那些人没有死,但是,已经无法再攻击这艘船了。
他们是晕了,还是受制於人,或是受了暗伤?
他并没存疑很久,船到岸後,对岸有人忽然惊愕的指著河面:“哎,那,那是……”
那是象传说中的水鬼一样的人影,晃晃荡荡,耷拉著脑袋垂著两只胳膊,摇摇晃晃从水里冒起来,然後,一步步朝浅水滩走来。
河岸上的人慌乱了一阵,又镇定下来。现在可是白天──虽然下著雪,而且河岸上人多,阳气盛,胆气旺。
杨丹的视线敏锐的下移,看向景思如那只手。
他的手虚握著,就象攥著什麽东西一样。
“那些人受你控制?”
“他们的影,在这里。”
景思如的手掌翻了一下,朝杨丹递过来:“送你吧。”
──────
忽如一夜冬风来,零下三度了。。。
翔 第二部 17 雪夜
这似乎是很神来之笔的一句话,但是杨丹并没有意外。
他在观察景思如,景思如同样也在观察他。
杨丹不动声色摊开手,景思如掌中的那几抹颜色各异的细长光影象是被风吹动,一一飞到他掌中来。
与摄魂术差不多。
只是,更奥妙了。
总共十一个人。
杨丹手指轻抖,那些光影一起消匿不见。
“走吧,继续上路。”
而被摄了魂影的那些人,则呆呆的立在河岸边,已经从头湿到脚,又被大雪很快盖住,走出一段路雪盗回头看,那些呆站的家夥活象一片树桩,盖上了一层白雪,雪盗很想笑,想了想又忍住了。
这很残酷,真的。
但是,真的很想笑……
接下来的一路非常太平,大概是景思如那一手震慑到了暗中窥伺的人,他们要另做打算,或是别的原因,都有可能,杨丹他们一直到了影族的聚居地,再也没遇上什麽麻烦,平静的彭雁和雪盗都觉得不自在,总觉得这就跟要下大雨之前的窒闷似的,让人心里不踏实。
实际上,他们猜的真对。
影族,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要穿过一条漫长的山间夹道,大雪,天色暗。这夹道一边是峭壁,一边却是深涧,路很难走。彭雁远远的在前面喊了声:“人背靠著山壁走,把马牵好!注意脚下!他娘的,前面真陡,还上冻了!”
杨丹低声问:“你总不会是有意指一条难走的路吧?”
景思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轻飘飘的:“有句话叫,知难而退。若没有一点艰险,影族的聚居之地也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真的有巨大的诱惑,再多的艰阻也无法挡住贪婪的脚步的。”
就象静静和笙笙幼年时遭遇的变故,就象爹爹那样坎坷的身世。
杨丹一直想,倘若那天他在……也许,事情不会那样糟,他的弟弟们,不会付出那麽惨烈的代价。
可偏偏他不在。
杨丹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事,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山道上,却又突然又想起那久远的往事。
大雪无声的落下,擦过睫毛,些微的凉意,雪花在幽暗中的灰色光影让人觉得有些恍惚。
绕过这一段路,攀上对面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平缓而漫长的坡地,流动没有结冻的溪水。溪的那一端,有星火点点,一直蔓延到对面的山壁上,看得出来应该是凿山为洞住在里面。还有树叶间透出来的光亮,难道是住在树屋之中?
杨丹觉得有些,久违的亲切感。
这里的一切,显的如此自然而宁静,让他想起梧桐城。
那些将巢筑在山洞里,树上,还有河边草叶下的族人们……清晨,太阳还没升起,就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清脆的,远远近近的响起,交汇成一片天籁。幼鸟叽叽喳喳的索讨食物,整个城在晨光中醒来,无数羽翅展开来,哗啦啦的抖动著。
“公子……”雪盗轻轻靠近我:“那个,我觉得,好奇怪……”
“是吧,你也觉得象吗?”
越接近,这种感觉越强烈。
彭雁他们安顿在靠近溪边的一排房子里,屋檐很低,彭雁进去时在门框上碰了头,还小声咒骂了一声。
他不是不迷惘的,但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再踌躇後退的余地。
木屋里面有人迎出来,他简单的和景思如打过招呼,然後让彭雁他们等人进屋歇息,他身後一个身材更矮的人出来照顾马匹。
“杨公子,请随我来。”
门前人影一闪,彭雁又从屋里大步出来:“公子,我也跟去。”
他的脸上有一种类似野兽似的警觉,目光戒备。
景思如并不介意:“好,那就一起来吧。”
有人提著大柘叶的灯笼在前头引路,枯黄的光在雪夜里看起来异常温暖。
“小心脚下,要过桥了。”景思如抬起手,指了一下对岸:“对岸是族人聚居之地。影族人喜静,天气冷了便歇的早些。”他的口气不似平时淡然,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可以安心的地方,所以听起来,温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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