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一愣,那少年挥开他手,上下看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还以为……原来不过如此。”
“喂,你什麽意思?”
什麽叫不过如此?
杨丹简直快气炸了,从小到大,谁说过他一句重话?
“你小子,叫什麽?”
他头也不回,大步走了。
杨丹几乎不敢相信,这世上有比他还要骄傲的人。
而且这个人刚才,分明的,不屑的,狠狠的奚落的了他!
他拉著旁人问,那人露出很不快的表情:“那个家夥,傲的快上天了。真搞不明白,天纵奇才的人到书院里来做什麽?有志还不趁年少,闯名声立事业去,到这里来耍什麽威风来了。”
杨丹觉得有些迷惑,那人发了半天劳骚,才说:“他叫淮戈,是先生的得意弟子,半年多前来的书院。他也贬斥你是不是?得,习惯就行了,这个人天天不刺人儿几句他就过不去。”
另杨丹迷惑的,并不是那人形容的,一个恃才放旷的淮戈。
而是,那个人的傲气,那种清澈的,不加掩饰的骄傲……
那种神气,和眼神,好生熟悉。
他一直到晚上快睡的时候,一眼望到铜镜,才想起那人似谁。
淮戈象他,也象他的父亲,杨行云。
那样骄傲的不沾片尘……
那样不掩饰的,象宝石般一样飞扬的性格和面孔。
好生熟悉……
明明是初见的人,却一下子觉得,如此熟稔,仿佛,从前世就认识,已经许久许久。
连那个人说的那些奚落的言语,也一下子觉得热烫而贴近。
静静爬近他,讨好的说:“哥哥,我们晚上一起睡哦?”
杨丹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
小弟的身体有淡淡的香气,乳香,糖的味道,沐浴後的清新,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花香。
这样甜蜜美好的气息……
杨丹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淮戈是吗?他记得了。
这个和他很相仿,一样骄傲的少年。
知己一人谁是?
已矣。赢得误他生……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空空的,连那个小小的枕头都不见。
“静静?”
杨丹看著他在另一张床上揉眼:“你怎麽睡著了又跑了?”
“还说!”胖胖的小家夥儿在床上翻个身,懒懒的把头钻进被子里,闷闷的说:“丹哥哥你晚上把我踢下床哦!都害我摔痛屁股了。”
杨丹一笑,过去看他:“我看看,摔著哪儿了。”
静静的小脑袋从被底钻出来,一头黑发柔柔的,乱蓬蓬的顶著他的胸口:“唔,也不疼了。”
“还不去上早课?”
“不用了。”他摇摇头:“笙笙哥说他替我跟夫子说一声,我今天不去上早课了。”
“小懒虫。”杨丹伸手指在他软软的鼻头上刮了一下:“起来梳洗吧,我去弄早餐给你吃。”
“嗯。”静静用力点头,可爱的只想让人把他一口吃掉。
书院里的功课并不难,可是,特别不合杨丹的脾性。除了剑道之外,其他全是慢悠悠要磨性子的功课,背书也就罢了,反正脑袋好使,看一遍就八九不离十,可是居然开一门课叫术数,成天介天干地支运调增减,几乎没把人绕晕过去。
一天里最快活轻松的时候,就是和淮戈那家夥比剑论剑。
还有,撒娇的小弟。
少年的杨丹,远大的志向,就是做天界第一的剑客,做象爹爹和父亲曾经做过那样的令人仰望的事情。
而身边的希冀,就是这样的日子,慢慢过下去也无妨。
书院诚然是沈闷的,但却没有外面许多令他不快的东西。
这里毕竟是一个读书的地方。
“你这一招很好。”
淮戈抹著汗说,他的脸庞比杨丹显得英挺,发色迎著日头看,有些隐隐的红光。
杨丹脸上做出不在乎,心里却极是得意。
这一招是父亲亲传的招数,他已经练了许久。
“对了,你从哪里来?”
杨丹怔了一下,顺口说:“从湾西。”
淮戈嗯一声,没有再问。杨丹问他:“你呢?”
“我从凰州。”
两个人,当时都没有说实话。
然而,很快就都发现了,对方的话中不尽不实。
先是杨丹,发现淮戈午睡梦话的时候,口音绝不是凰州。
然後,淮戈发现,杨丹早已习练过的剑法中,有一路,和他的,完全一样。
而这路剑法,湾西那种地方,怎麽可能有人会。
有可能会的人,只会在帝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那样骄傲的关系,完全没有耐性曲意探问,不约而同选择了开门见山。
可是话没有说到两句,就开始面面相觑。
这算不算是……巧合呢?
原来,一叙二论,双方还是亲戚。
可是淮戈的脸色就明显的不好看了。
如果真以亲戚关系来论,他还要喊杨丹一声──叔叔……
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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