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何世?今夕何夕?
可是下一刻杨丹便彻底清醒。他记起自己看到了一束绿光,记起一个陌生诡异的声音,记起早晨的大火,柔碧的重伤,雪盗的失踪,柳冰的诡异。
杨丹眼开眼,入目一片有些茫然的紫色。
眨了两下眼睛,看清楚了身周是一片紫色的幕帷。水声从帘外传来,一声一声连续不断,又极为清晰。
杨丹慢慢坐起身来,看到自己是躺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上,衣衫整齐,也没有什麽外伤,只是手脚酸软,一点气力也没有。勉强站起身来,已经气喘吁吁。
既然没有外伤,那要麽是异术,要麽是药物所致。
著了人家的道儿了。
杨丹心里却并没有恼怒。目前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比生气要有益得多。
光源从紫色的帘幕後透进来,杨丹挪了几步,,掀开那层紫帘。外面极为空旷,四壁空空,墙上镶有铜托,上面有一盏油灯。
灯油燃烧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这不是普通的桐油或是菜油,而是极上等的脂油。
除了这些,这间屋子里没有门,没有窗,甚至连个通气的气孔一时也觅不著。
是什麽人潜进了柳冰的房内?这里又是什麽地方?
杨丹扶著墙壁,想起那刺眼的绿光,还有……似乎有个人声说话:
“我不会害你……”
那人与他相识吗?
为什麽不杀他,却将他囚禁起来?
雪盗现在怎麽样?易钧呢?他发觉柳冰处有异常了吗?
“有人在吗?”
这裏空落寂静,密闭的空间,声音传不出去,被四壁激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有没有人在外面?”
只有水声,一滴,接一滴,在寂静中荡中一点余音。
杨丹慢慢走到墙边。
地下摆著一个玉盆,盆中立著一只小小的玉雕鱼儿,水珠从鱼口中吐出,滴落在盆中。
盆的一边有精致的玉碗,上面有银丝盘缂,流光宛转,看得出价值不菲。
杨丹用碗舀了一点水喝。
银丝没有变色,水应该是可以喝的。
查看身上的东西。
玉佩在,香袋在,装银钱的荷包也在。
但是他随身佩剑,飞絮针,一些药物,还有其他零碎的可以防身,可以攻击的那些物件都不见了。
杨丹伸手去探怀中。
空的。
那枚贴身携带的,寄存柔碧魂魄的定魂珠,也已经不见了。
他到这个地步,也只好苦笑。
那人好精细。
可是,定魂珠事关重要,不知道那算计了他的人,会如何对待处置?
柔碧,可无恙否?
杨丹摸了一摸腕间。
银凰令却还在的。
这令牌与他骨血相连,深埋在臂上,他不召唤,令牌不会出来。
这和爹爹的双盈剑是一般的神物。
只是现在的自己,却连催动令牌的力气也没有了。
是什麼人呢?他意欲何为?
四周依旧空旷寂静,杨丹却突然转过身来,注视著靠左边的那片紫色帐帷。
那後面有人。
帘幕布动了一下,很是轻微,柔软的布荡起波纹,然後蓦然一个光点闪动,帘後亮了起来,一条修长的人影映在幕布上,布在动荡,那人影便也摇晃不止。有个略略沙哑的声音在幕布的後面轻声笑:“银凰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杨丹轻轻咳嗽:“过奖。”
“杨公子好涵养。”那人说:“我原本以为你一定对我怒言相向。”
“有用处麼?”
杨丹淡淡的说,心中却一下子警惕起来。知道他是银凰公子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知道银凰公子姓氏名子的却不多。有心人倘若得知,一定是可以将他与上界和羽族的事情联系起来,推想一下便不难猜出他身份。
“你不用留神我的声间,或是其他。”那声音继续说:“这些都可以作假的。我不想与杨公子为敌,所以不想被你发现身份,从而後患无穷了。我只是现在要做一件事情,不想被杨公子妨碍,也不想因为失手或是情势所迫而伤害到你,所以才不得不失礼,请你在这裏暂住数日。杨公子不用担心,只管放心在这裏休养几天,等我的事情一了,便立即放你自由。”
杨丹的阅历已经足够他来分辨现在的情形。那声音自然可能是假的,映在幕布上的身影大概也是假的,况且,对方如此小心谨慎,言语中半点方言之类的口吻也没有,根本无从去猜测对方的身份。
幼时爹爹便告诉过他们很多事情,比如如果被人劫了去,应该注意什麼,争取什麼,避让什麼,怎麼做才是最聪明,令自己不受伤害的。
其中就提到过,倘若劫持的人小心保持神秘,不透露任何线索,则说明对方极为谨慎,且有顾虑。
有顾忌的,总比亡命之徒来得要安全些。
杨丹停了一下说:“我的定魂珠,可否还我?”
那人沈默不语,杨丹又说了一次:“那裏面已经装了寄魂,你取去也无用的。”
“杨公子自身境况难料,还记挂朋友?”不等杨丹回答便又说:“他没有事,我与那小鬼也没仇没怨,不会把他怎麼样。等来日杨公子走的时候,我原物奉还,保证不伤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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