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那两人俱是沉默了。
然后南宫聪干咳一声,解释道:“那……那是因为小爷我技术高超!”
“嗯。”林沐风不置可否的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哎,沐风,”王子安见他要出去,连忙叫住了他,“你还没吃晚饭呢。”
他摇了摇头,微微弯着唇,轻声道:“没事,不饿。”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星辰一如既往的明亮,总能让他想起……
那个人的眼眸。
三年。
林沐风用了三年的时间,立下了无数战功,成功击退了在边疆和唯国军队僵持了无数年的瑞国,成了首个完成这项壮举的将领。皇帝下令,让大军回京进行封赏,另派一队士兵镇守边疆。
南宫聪家里一年多前传来家主离去的噩耗,已经匆匆赶了回去,成功击败敌国的军队也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启程离开。
新派来的驻守边疆的队伍还没有到,一时间,这偌大的边疆竟只剩了林沐风和王子安两个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林沐风的生活重新回归了平静。
和“君江酒”这三个字有关的所有话题被王子安和南宫聪列为了禁忌,绝口不提。他也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情。
就像……
他的生命中从不曾有那名叫做“君江酒”的黑衣少年来过一般。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愈发爱笑了。就如同曾经京城那名温润如玉惊才艳艳的翩翩君子一样,面上总是带着清浅温柔的笑意。无论是在战场杀敌,还是在喝酒庆祝。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他爱穿起了黑衣,爱吃起了甜食和肉类,反而对以前最爱吃的清淡蔬菜敬谢不敏。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将自己活成了那个人的样子。似乎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从不曾离开。
然而自欺欺人也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哪怕一丁点的消息。不管林沐风如何打听,都从未传来过。
就连相关的信息也没有。
那个人曾经留下过的一切痕迹在不知何时,也跟着那人一起销声匿迹了,仿佛他从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过一样,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林沐风便将曾经的一切都当做了一场梦。
然后一醉梦中,从此不再醒来。
“沐风。”王子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给他披上了一件,道,“外面已经很冷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帐中去吧?”
林沐风的身体状况在他这些年的毫不在意挥霍中,已经残破的不忍直视了。
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但他从未介意过。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事的。”他轻轻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多活一日,都是赚了。”
一年半以前,他和萧天昼终于在万机阁以前的盟友帮助下将万机阁重建,但过程却充满了酸辛,最艰难的一点,便是来自一些看万机阁不惯的人的刺杀。
林沐风替萧天昼挡的那一剑,便是身体开始出问题的开始。
尽管王子安多次抱怨过替他不值,但林沐风却始终觉得这是自己欠萧天昼的,所以应当要还回来。
“回去吧。”王子安微微敛眉,语气带着不赞同,“这地方你已经盯了三年了,没什么不同。”
“嗯,没什么。”林沐风微笑道。
王子安张了张唇,犹豫再三,才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林沐风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浅笑一下:“这天很蓝,不是么?”说着,他转身想营帐走去。
“你说得对,我应当回屋里的。”他的语气带着一点满不在乎,开玩笑一般的说着,“毕竟我费了这么大功夫打跑敌人,活不到封赏可就太亏了。”
“你可以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的。”王子安静静地指出了这一点。他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带着一些心痛:“你何必呢?”
林沐风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有若无其事的继续走着,风中隐隐传来他清淡的话语。
“你逾矩了,王副将。”
王子安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半个月后,林沐风就收拾东西启程回京了。
来接班的士兵已经到了,该嘱咐的也嘱咐了,他已经可以离开了。
回京的路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本以为会有的追忆也似乎全都没有。只是一路上,心中闷闷的钝痛不知为何徘徊不去。
大概是身体这几年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林沐风趁王子安离开的功夫尽量压低着声音咳嗽,然后快速地拭去指缝中的鲜血。
他弯唇轻笑了一声,将帕子毁尸灭迹,然后倚在窗边,随意的数着手指,猜测自己还有几天能活。
唔……
应该也有那么个一两年吧?
王子安很快回来了,一进屋,便皱眉道:“你的屋子里有血味。”
“你的鼻子可真灵,”他浅浅笑了一声,“我自己都没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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