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玦飘扬的声音偶尔响起,从上方一掠而过,报告情况的声音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有序的搜查。
已经这样多久了?他记不清。他在这里躲藏了太久,也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
距离上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的时候,似乎已经过了一辈子了。
暗无天日、惨淡无情的一辈子。
轻不可闻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动作缓慢而坚决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已经很多天没能好好休息过了,内力所剩无几,就是能解决了这一波人,也坚持不了太久了吧?身上的伤,也好久没治了。
衣服和着干了的血液粘在伤口上,一动,便是旧伤重新被拉扯开的痛。
林沐风小心翼翼的伏在角落,等待着杀手的到来。
近了。
凝神,他专注的听着搜查的脚步渐渐逼近。
黑暗太过寂静,轻微的步伐也似乎有了回音一般。
就是现在!
林沐风屏息匿行,潜道了杀手的附近,掐着被发现的那一霎那,出手攻击。
剑光凌厉,毫无保留。
只有一击必杀才能换来一丝生路,所有的防御全部都是徒劳。
即使万分小心,他还是被人一掌击中,推出了老远,大口的呕出还带着内脏碎块的血,趴在地上挣扎着一遍遍爬起,又一遍遍狠狠摔倒。
手中的剑不小心脱手,划出了一段距离,被一人狞笑着踢远。
果然是不行么……他苦笑了一下,强忍着一阵阵锥子重击头部一般的痛感和眼前被黑白掺杂的视野,抬起了头,用因眩晕而模糊不清的目光紧紧锁着站在身前的一群黑衣人。
来的越来越多了……
可是我还不想死。
说不清是迷茫还是不甘,心口堵塞着苦楚,胃里翻涌着恶心感,也不知是恶心杀手,还是恶心无能为力的自己。
……真的尽力了。
剑光乍现,直冲头部而来。
那一瞬,像是个慢动作。
他费力地凝聚着全身零散的内力,疯了般的运转着心法,压榨着残破不堪的身体。
一点就够!
许是命大,拼命一搏,可笑的求生欲的确让他的生命延长了几秒。
剑光狠狠地劈在了右肩,又是一口血狠狠喷出。
右肩上的旧伤再次被狠狠贯透,配合着新伤用力将骨头、经脉全部大力的撕扯开。
鲜血四溅的场景让人头晕目眩。
林沐风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感官也模糊不清。是谁紧咬牙关却仍透出的一两声痛苦低吼,也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他有些自嘲的牵动着脸部肌肉,试图勾起一个苦涩的笑,来好好嘲笑一下,也可以庆祝一下,自己人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容纳了这么多的血液,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流尽。
可惜他是在生命的尽头发现的,可惜肌肉已经不受他控制。
费尽心思,掏空自己的结果,也不过是几秒钟的苟延残喘。
也只是几秒而已。
再如何睚眦欲裂,再如何不顾后果的凝聚内力,也抵不过那些黑衣人的一抬手。
那些人在怎么欣赏他的狼狈无助,他也已经不在意了。
我能不能不死……
他的目光空茫无神,似乎映出了黑衣人拿着剑在自己身上比划的样子,又似乎只有无尽的混沌以及翻滚的恨意。
可笑的是,明知已经逃不了一死,他却愈发的恐惧起死亡了。
不甘心!
能有人来救他么?
已经控制不住的思维开始胡思乱想,林沐风索性放任着自己,权当是死前的福利了。
不……
或许,也不用死?
瞳孔紧缩,却遮不住黑色深处反射的璀璨光芒。
是谁一袭青衣,如天神般耀眼而来?
几乎只是一刹那,黑衣人便全部气绝身亡。
黑暗的天幕似乎有了变化,似乎乌云尽散,天光灿烂。林沐风却明白,外界从来不曾变过,只是那人肆意张扬的笑,像阳光在自己黑暗的世界中倾洒。
长剑的剑尖托起了他无力抬起的头,剑身反射的阳光让林沐风的视野中充斥着一片空白。
“喂,小乞丐,你怎么在被这么多人追杀啊?”如同那人一样的清亮嗓音,透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乞丐?怕是乞丐也比自己好上不少吧?
即使如此,他也终是没了计较的力气,直直的晕倒,摔倒了地上。
“少阁主,这个人,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啊?”一名医者打扮的男人面带无奈的看向被称作是“少阁主”的那名少年。
一袭青衣的少年哼了一声,道:“路上捡的,被一群人围攻了。怎么?治不好?”
医者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能说,他的身体还能维持一个整体,就是一个奇迹了。”
“什么意思?”少年蹙着眉。
医者叹息道:“解释着太困难了。大致就是,他的右肩、右手腕、左臂、腹部、双腿、内脏处了心脏外,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严重的,比如右肩,骨头都已经碎成了块。”
“那他还活着?”少年惊讶道。
“活着。”医者目光中带着点敬佩,“求生的欲望太强烈了。而且……他的体内也有股力量在缓慢但是非常坚定的修复着他的身体。他现在的状况我插不了手,只能是等着那力量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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