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峤迟疑了下,嗫嚅说:「我……娘说……不可以……」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白峤抿着唇,脸上的神情换了又换,目光闪烁不定。宁怀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了许久,终于等来少年细如蚊蚋的低语,「你……你那么尊贵、那么厉害,而我……一点用都没有,又软弱,又胆小……我配不上你……」
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是没了声音,脸几乎埋在胸前,卑怯地不敢面对男人的目光。
宁怀恩将他的手包覆在掌心里,突然转个话题,「白峤,我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吗?」
「啊?」白峤怔了怔,摇头。
宁怀恩微微一笑,带着一抹怀念,徐徐的说:「我母亲出身于落魄的52书库,虽然饱读诗书,但是性格绵软,成不了事。当时我父亲爱上她,一心想娶她过门,但祖母却希望,他迎娶另一名才貌兼备的女子,两人爆发非常激烈的争吵,最后我父亲终是将我母亲迎娶进门。
「进门之后,母亲果然无法掌管宁家家事,父亲便将诸多家事一一理顺再交托给她,又安排了几个管家辅佐,若是遇到难决断之事,也多是父亲代为处理。」
白峤轻轻啊了一声,不由得问,「可是这样……不就等于大小事情都是你父亲在做?他……不会觉得累吗?」
宁怀恩轻笑出声,「呵呵,这问题我也问过父亲。他说,不累,他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强求母亲和他有一样的本事。」
白峤怔着,连宁怀恩何时托起他的脸蛋都未察觉。
「白峤,我想要的是一个爱人,而不是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可能有点笨拙、有点迷糊,也许还胆小怕事,可他愿意在深夜里为我留一盏灯,愿意在风雨中为我送一碗粥,愿意在漫漫长夜里蜷缩在我怀中,轻轻喊我的名字……这样就足够了。」
温柔的凝视让白峤红了脸,他垂下眼,发红的耳根出卖他的羞涩。
「白峤,我知道你当年不是有意背叛我……」感觉怀中人身子瞬间僵硬,宁怀恩声音更柔,「我曾经恨你,我总在想你对我的亲近是不是都是假的,但后来我知道你并非虚情假意,你只是有苦衷。当时你无法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我,是因为你不确定我会有什么反应,你不敢冒险。」
眼泪悄无声息地就落下,白峤紧紧攥着宁怀恩的衣襟,几次张嘴都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知道他的委屈,亲吻他的发鬓,温柔低语,「你信我吗?」
「我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宁怀恩沉默片刻,轻声叹息。
「白峤,过几天,我就会离去。」
白峤猛然抬头,面色苍白。
宁怀恩亲亲他的脸颊,道:「别紧张,你要守孝三年不是吗?我若是在你身边,就会忍不住拉着你做不孝的事情。」
白峤禁不住面颊薄红。
宁怀恩浅浅一笑,将人按入怀中。
「我会去北翰,助卫晞统一大业。当年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三年的时间,我想……我们都会平静下来,我要放掉仇恨带给我的阴影,而你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相信我、爱我。」
北翰同光五年,夏,北翰迎来「军神」宁怀恩。
同光六年,西霖国都培和陷落,西霖国君死于乱军之手,西霖大皇子被擒,不日赐死。
同光七年,东楚国都承平陷落。
至此,北翰统一中原。
军神宁怀恩之名传遍大江南北,没有人不知道他,连最偏僻的小镇都有人讨论这个传奇人物。
「阿峤,那个宁怀恩真的是那个宁怀恩吗?」
「是啊。」
「完全看不出来呢,他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是啊……像个读书人。」
容貌俊秀的青年微微一笑,眼中云烟氤氲。
尾声
同光八年,新帝登基,改元天平。
秋高气爽,俊美的男人靠坐在凉亭中,一人一茶一古卷,微风拂面,花香怡人,自战争结束后,他就如此悠闲,叫不时来走动的文臣煞是羡慕。
本是个清闲的午后,但小太监的脚步声却打破这份安宁。
「宁将军,陛下请您进宫赏花。」
小太监敬慕地看着他。宁怀恩儒雅而俊美的容貌,总是令人无法将他和那个战无不胜的军神联想在一起。
别看是皇上口谕,宁怀恩压根不买帐,眼也不抬,不以为然地说:「这时候能赏什么花?菊花刚谢,梅花未开,要我去赏秃树干吗?」
小太监哭丧着脸,迟疑了下,压低了声音说:「宁将军,其实……其实陛下是找了个新御厨,据说很擅长煮粥,所以想请将军一起品尝,本来是想给将军一个惊喜的……将军,您若见了陛下,可千万别说是小的说的呀。」
「这样啊啊……」
宁怀恩终是放下书卷,遥望着天空中南飞的大雁,一刻不曾或忘的容颜再次浮上心头。
算起来也三年了吧?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你去回话吧,我准备好就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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