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们无法窥见白手与旋龟,只道运河忽然翻潮,这才造成了灾祸。
船上的青年爬上了岸,他被颠得头晕眼花,忍不住趴在了地上开始干呕起来。
周诣收起使用完毕之后已失去效力的天雷箓,和谢千仇一同走到了青年的身边。
伸出手,周诣把青年拉了起来。
青年正想道谢,却见谢千仇一脸阴沉地看向自己,忍不住心中一个咯噔,差点被吓得险些拔腿就跑。
“叶、明、朗!”
谢千仇一字一顿道,之前他误以为叶明朗被他的霉运波及身死之后,心中只有愧对与悲恸。但现在这家伙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想到自己以前因为愧疚而对憎恨着他的叶晴空的种种针对处处忍让,谢千仇就气得想把叶明朗这混账真的弄死的心都有了。
叶明朗尴尬一笑:“兄弟,你认错人了!在下苏断腿,并非叶明朗!”
周诣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观看起着场同门掐架。
谢千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气急败坏,叶明朗心中警铃大作,对着周诣一个抱拳,留下一句“多谢搭救,不过我和dalao聊不来,走了”便撒丫子就跑。
谢千仇气极反笑。
谁知周诣却安抚性地握了握他的手。
“不急,”周诣微虚起双眼,扶了一把头顶戴着的太阳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不掉的。这叶明朗身上,肯定隐藏了些什么事情。”
第二十六章
叶明朗兀自逃跑, 却没想周诣微虚起了双眸,不急不缓地缀在了他的后面。
因为霉运的关系,谢千仇背后的道门给他准备了诸多防身应急用的符箓,当下,周诣便又已有些熟练地从谢千仇的风衣内袋里抽出另一张天雷箓。
再次以罡剑为媒介,他目光如炬,挥动右腕, 在半空中再次描摹出一道与之前的役使玄术截然不同的道纹。
常人是无法窥见天罡地煞之气的,因此在河岸边的游人眼中,周诣仅是虚握右手, 在空气里晃动着手臂。
禁行箓。
叶明朗溜得飞快,宛如脚下生风。
他谨慎地在逃跑的空档里回头去瞥周诣和谢千仇,见二人竟没有追上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是还未等叶明朗逃进安全距离, 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前方,却惊恐地发现, 周诣和谢千仇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叶明朗调头继续跑。
然后又迎面撞上周诣和谢千仇。
——就好像遭逢了鬼打墙,只能永远在莫比乌斯环里徘徊打转。
到了这个份上,叶明朗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肯定是周诣和谢千仇两人动了什么手脚。
他虽然和谢千仇已四年未见, 但清楚自己的这位同门师弟在玄道方面的造诣不高,断不可能做下这样的布置。
叶明朗认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无奈地望向着笑嘻嘻地看着他的周诣。
周诣是个吊梢眼的主,这会儿看上去邪气得很, 只是这邪中并未带恶,单纯像是为恶作剧得逞而愉悦而已。他本就是廉贞之命,骨子里就有那么点恶劣与嚣张自我,只是因为曾经的首席身份收敛起了而已。
等到了这百年之后的世界,他早已卸下了不少伪装。
面对那些自己并不在乎,甚至让他不爽的人,譬如夏鹰,譬如铭天,周诣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恶劣。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一向是周诣的行事准则。
他俯视叶明朗,好整以暇道:“现在和dalao聊得来了吗?”
叶明朗十分知趣,腆着面皮拍马溜须:“聊得来聊得来!dalao说的都对!”
谢千仇见叶明朗这副谄媚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愤怒地揪起叶明朗的衣领,仗着身材高大力量惊人,愣是硬生生地把叶明朗提了起来。
“叶师兄,”谢千仇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你还真的活着啊……我想想看,自你为了救我被拖入鬼门之后,我们已经有整整四年没见过面了吧?”
最初的忧心已经尽数散去,现在的谢千仇心里憋火得厉害,只想把叶明朗这混账玩意儿痛殴一顿。
叶明朗打着哈哈:“对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谢师弟啊,看你精气神都挺好的,身边居然还有dalao罩着了,我这做师兄的也就放心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啊!”
言罢便开始挣扎起来,似乎还未死心,想要逃跑。
周诣却开口问道:“既然未死,又为何不回你道门去,甚至还要改名换姓呢?”
叶明朗被吓了一跳:“我没改名啊!”
“你现在不是叫苏断腿吗?”
叶明朗振振有词:“那是笔名!谁脑子抽了会在身份证上登记这种名字啊!”
周诣:“……”
见拽着自己的谢千仇脸色越来越黑,叶明朗适时地闭了嘴,暗骂一声自己嘴贱,便不再说些莫名其妙,装疯卖傻的话来。
他吞了口口水,似是有些后怕地张望了一下周遭,才谨慎地问道:“那什么……叶晴空那二百五没跟着你们吧?”
“没有。”回答他的是谢千仇。
叹了口气,叶明朗终于接受了受制于人的事实。他挥开谢千仇钳制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这才收敛了之前的嬉皮笑脸,换上了一派严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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