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这回事,这些个丫头脸上无缘无故地长了红斑,又肿又痒,看了大夫只说是中毒,也无计可施,只得躲在房中不敢见人。”
萧景默眉头一紧:“到底是怎麽回事?”
庄内的是跟了多年的老管家,并不怎麽拘束,直言相告:“都是那留芳阁造的孽哦,要不是昨儿查出来,说留芳阁卖出的香粉有毒,我们也想不到这上面去。庄内的姑娘多数用的都是留芳阁出售的香粉胭脂,那掺了毒的东西抹在脸上,才会生出满脸的红斑肿块。”
萧景默本来是坐在靠椅上听著,突然身子一僵,脸色一沈,等老管家说完,竟然顾不得婉贞还在一旁,突然起身,“呼”地一下冲了出去,像一阵风似的往外奔。
冲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白琦,他竟也恍若未见,一股脑地奔出去。
白琦“哎哟”一声,看看屋内面带忧色的婉贞,再看看风风火火只剩下一个背影的男人,道一声:“姐姐别担心,我去追。”便提步追了上去。
等众人缓和下来,眼前已不见了萧景默和白琦的身影。
婉贞站在原地,看著萧景默消失的方向,两手轻轻地抚摸著隆起的肚腹。一丝无名情绪,终於也难以遏制地窜上来,溢满了胸臆。
桃妁-第二十章
简若林坐在桌边,撑著桌沿想要站起来,却终究没能站稳,又跌了回去。
即便隔了一整座院落的距离,前院喧嚣恼人的叫骂声还是隐隐穿了过来。每一下,都像一把尖刀生生扎在心口上,疼得他脸色越显苍白。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简若林甚至能够听出自己的声音正在剧烈发抖,毕竟才接管留芳阁不久,以前不问阁中生意琐事独善其身的弊端,终於在此刻显露出来,遇到这样大的事情,被成群的客人找上门来,一时间竟然也慌了神智,只会讷讷说道:“香料药材都是我亲自经的手,制作期间也是祈叔你一手监办,怎麽、怎麽会……”
站在他对面的老人祈叔也是一脸忧色,不知留芳阁好好的香粉里,怎麽会掺了毒。简若析方才身死,留芳阁也刚刚换了新主人,在这个当口上出了这事,弄不好便要从此砸了留芳阁的招牌──香粉里有毒,哪个还敢上门采买?
此刻门外聚集了为数不少的客人,手里拿著从留芳阁买出的香粉,聚在门口叫骂,要求阁主出来,给他们一个交待。
眼见声音越闹越响,简若林也坐不下去了,故作镇定说道:“祈叔,我出去看一看。”
祈叔却拦著他:“二爷,使不得。现在他们正在气头上,是听不进解释的,您出去了也没用,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简若林犹豫了一会,却还是决定出去说清楚:“不,我不能躲在这儿。我是留芳阁的主人,在这个时候,理应要站出来,给众人一个解释。他们听不听得进去是一回事,我的责任我必须亲自担负。简家的人,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
一番言语铿锵,简若林终於还是挺直了背,一步一步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被那人山人海一般地阵势吓住了,放眼望去,皆是拥挤的人群,手中多有一两个香粉盒子捏在手里,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留芳阁。
众人见到有人出来,几乎是一哄而上的态势,相互挤挤囔囔。
“赔钱!”、“假货!”、“奸商”一些字眼钻进了耳里,简若林几乎控制不住自内而外窜发的战斗和寒意。日光晃得眼晕,竟有些站立不住。
群情激奋,祈叔只能放开嗓门大吼几声:“静一静、诸位静一静,我家二爷有话要说。”
反复吼了几遍,人群中的声响才慢慢消沈下去。
简若林面色微白,一双明亮雪眸缓缓扫视过底下一众人群,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被他的沈静气质所安抚。简若林本就是个少见的美人,虽然是男子之身,可是纤眉细目,唇红齿白,加上此刻因为内心惶惶不及掩饰,有那麽一两分於眉目间悄然辗转,竟也叫人看出几分亲近之情来。
片刻之後,终於听见简若林开口:“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留芳阁制香三十余年,层层把关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自然也从未出过问题。此次香粉中掺了毒,留芳阁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始末,追查毒素源头,势必揪出是何人所为!”
话音刚落,人群又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说道:“你这就是说香粉里面掺了毒,跟你留芳阁毫无干系咯?我是从你阁里买的胭脂水粉,现在把脸弄成这样,你们却一句‘必定查明真相’,就想要搪塞过去吗?!”这番责问条理分明用词精雅,不似一般粗俗民众,简若林忍不住朝声源处看了一眼,却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妇,一副泼辣模样。那张脸上,倒真的有几块可怖的红斑。
这麽一闹,祈叔少不得又得开吼:“静一静、听我家二爷说话。”
好不容易,人群的情绪才又平息下去,简若林这才又开口:“我简家经营香粉生意,也已有三十多年的光景,信誉如何口碑如何,想必大家总是略有耳闻。这回留芳阁的香粉出了毒,不管是不是我阁中的责任,总归还是难辞其咎,留芳阁绝不推诿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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