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琦和萧景默俱是识货的人,一看便知那袋子用料精细昂贵,寻常人家,是不会用这样的袋子装东西的。再一打开,里头还有几锭碎银子,数目却也不多。
小丁在这时红著脸说道:“大部分钱都拿去给爹还债了,还有一些是娘看病时用掉了,现在就只剩下这麽一点了。”小孩被戳破这事以後,一直羞愧难当,头低低的咬著牙,带几分懊恼和委屈的样子颇为可怜。
萧景默和白琦也理解小丁的苦处,并未多加责难。
反而是给小丁银钱的那个人,出自什麽目的,才真是要仔细去计较一番。
只是,既无世仇,也没有生意纠纷,那人究竟为何如此行为,著实费解。
桃妁-第二十二章
求点评。。。。为毛明明想的是这样的剧情,写出来就老觉得哪里不对[抓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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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默不料想会在院子里碰见这个女子。
淡淡的轻烟锁眉,朴素的清雅衣袍,仅在脑後松松垮垮地挽起一个发髻。右手臂弯间正挽著一个食盒,两人就在院子中央,不期而遇狭路相逢。
萧景默想了好一会,才忆起这个女子的名字,月娘。红袖坊名冠苏州的前任花魁,曾经与月同名,名唤婵娟。如今却是留芳阁下百花园里,养花护草的香主之一。要说当初简若林逼得萧景默回心转意了,要是没有这个女人,他也没那麽容易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将人给夺了回来。
──有些东西,属於自己的时候不甚在意,当它被别人看上如珍似宝地捧著的时候,自个心底便又突然不是滋味起来,不管怎麽也要护得牢牢的。
他若不是犯了混账,又怎麽会看不清自己的心,白白蹉跎这一场?
“萧公子。”月娘淡淡问候了一声,眉目间隐约有几抹忧愁。
萧景默含笑点头,不过寒暄两句,便开口:“姑娘这是去了哪?”
月娘叹了口气,拢了拢臂弯中的食盒:“公子入了府衙牢狱,我心中始终放心不下,牢里不比外面,我总怕公子性子太好,吃了亏去。今日左右无事,便做了些酒菜,想去牢里探望公子,谁料想,竟把管得那样严,塞了银子也不得入门去。”
“既是有人想害他,他呆在牢里,其实还更安全些,姑娘不比过分心焦了。”
“像萧公子这样的大富大贵之人,哪里又能知道那监牢的黑暗。公子不谙人情世故,又遭人陷害,此刻身陷囹圄,我是越想越觉得忧心。见不到公子安好,总不能放下心来。”
萧景默本来就觉得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此刻更被月娘这一番话,说得心头一紧,好像有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在五脏六腑里一通乱搅。在他看来,皇朝律法规束之下,官府之内的牢狱,理当不会有什麽事发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底层小民和他们这样的富家贵胄,毕竟是不同的。
似乎,他之前忽略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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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默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得府衙的大牢之内。
昏黄的油灯烧得哔哔啵啵,是不是有无名的蚊虫飞过;一条黝黑的甬道直通到底端,而地上铺就的青石板上,早已凝结了墨绿的一层青苔。
牢里的条件并不好,青石地上,只有凌乱的稻草随意铺盖,空气中犹自弥漫著一股难闻的异味。萧景默只走了一段路就後悔了,这辈子只怕连牢狱是什麽的概念都不曾有过,没有想过会是这般光景。而他,居然这麽心安理得地将人放在这个地方,只因为自己狭隘的“以为”,却已经不知道叫简若林受了多少罪。
早就该进来看他的,而不是为了那点毫无所谓的矜持和挣扎,胆怯地不敢相见。
萧景默狠狠握紧拳头的时候,牢房的锁链正发出一阵铿锵的金属脆响。
“别呆太久,这是重犯,要是上头问起来就不好交待了。”
萧景默点了点头,便伸手去推牢门。
屋子里鲜有光线,黑咕隆咚的一片,深得好像是肆意泼洒出的浓墨。
一点光线随著暗黄灰暗的灯笼射进了这间狭小的牢房里,悬浮在空气里的灰尘吸收了几缕光线,又立即折射出去,细细地耀人眼目。
然而最为醒目的却是卧在石床之上的男子,侧身背对著大门,缩成一团。
萧澈怎麽也料不到会见到这样的情景,虽然光线昏暗,可是他还是看明白了那一身映在素白囚衣上凝结成暗红色的血痕。一步跨上牵头,萧景默的手心触到那副单薄削瘦的肩膀的时候,不可抑制地轻轻颤动著,一句低呼哽咽在喉底,半晌才化为嘶哑的音符逃逸出口腔:“若林……”
床上的人翻动了一下身子,将双眼勉力睁开一线,空洞的眼光落到萧景默血丝遍布的双眼上,嘴唇动了动,却是沈寂无声。
“若林、若林……”萧景默一声一声地唤他,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那每一声呼唤中,包含了多少痛悔了自责。
简若林的意识似乎已经不清晰,浑身滚烫滚烫地发著烧,只在嘴里喃喃念著些什麽。
“对不起,若林,都是我……”话还没有说完,萧景默就看到那双被套在锁链中的双手,仿佛被利剑穿心而过,全身都战栗起来,“你、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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