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任江停下车想了想,没进小区,又一脚油门踩到底,驶上公路,随意兜风。《如果这都不算爱》的歌声开到最大,震动着、摇摆着、叫嚣着、迷茫着、快乐着、痛苦着。
指间的火星一闪一闪,最后只留下一缸烟灰,和干瘪的纸盒。
回到真灵国,兰乔打开手机,果然又是短信和未接来电。
最近童蒙胎动频繁,本来今晚约好了去他家里帮他调理,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时间已过午夜,只好先发个短信过去表示歉意,等明天再约时间。今晚他有夜班,已经迟了,到办公室一看,果然空无一人,想必简宁等不到他来交接工作,就先走了。
正在桌边翻看白天的工作记录,门口突然投下一道阴影,兰乔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因为那道银色的光线,实在太过张扬,太过璀璨夺目。他不想理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白楚双手怀抱上前一步,居高临下,“这几天不回家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正在工作,请你出去。”兰乔声音冰冷,工作眼镜后的目光严肃而坚定。
白楚不悦地攥了攥拳头,“医院是我们白家的,你只是一个医师,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
兰乔动作一顿,半晌,他放下笔,合上本子站起来,“那好,我辞职。”
☆、第十三夜
白楚不可置信地盯着兰乔,眼中满是失望,“……辞职?你是不是真疯了?你从小的理想就是当医生,家里不同意,好在我们的婚约给你提供了便利。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拿到工作证那天你有多高兴,可现在呢?随随便便就说辞职,那个人类的男人就那么重要吗?!”
白楚攥着拳头,吼声让兰乔脑中发痛,嗡嗡作响,他突然泄了气,不想吵,更没力气吵。
于是他主动让了一步,心平气和地说:“白楚,五年前我们就有君子协定,说好互不干涉私事,婚约也只是个幌子。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密的朋友,很多事只有你知道,很多话也只跟你说,可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回事?你那样的行为,让我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怀疑?”
他疲倦地吐了口气,身体前倾撑住桌面,“五年前你说,等时机成熟就跟父母坦白取消婚约,上次你又说我们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保持现状,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这样一天天拖下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白楚,今天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很烦、很累,我不想什么事都猜来猜去……”
说着兰乔激动起来,但他努力压制着情绪,多少显得有些崩溃。
最开始,他全心全意信任白楚,认为他说的有理。但后来,尤其是最近,他发觉事情并不是原先预计的那样。白楚很可能跟他隐瞒了些什么,他虽然有了猜测,却无法肯定。
白楚不知何时走到他跟前,犹豫了一下,伸手搂住兰乔的肩,兰乔挣了挣,却没挣开。
大概因为兰乔刚才的话,他语带苦涩道:“我想怎么样?我还不是想为你好?兰乔我问你,你现在每天睡几个小时?你有多久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有多久没有安安心心地上过班?有多久没回家看过父母?有多久没参加过家族聚会?……你大概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兰乔惶然,不久前性/事的快乐犹在,现在却一点点地被拉回现实,好残忍。
“你再想想,那个人类,他对你好吗?关心过你吗?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已经被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了?他知道你的来龙去脉吗?等他知道真相,你觉得他能够接受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就算一切都好,那么到了那一天,你们两个之中谁来放弃生存的空间和拥有的一切?”
顿了顿,像是给兰乔时间消化,他总结道:“仅仅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你心里都没底儿,更别说还有周围的压力,兰乔,我劝你别再胡闹了,放手吧。”
犹如一记重锤击在心口,痛楚迅速蔓延。这些问题他早就想过,但他选择忽略,是因为他一直期待着任江完全爱上他的那天。他坚信只要那一天到来,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什么不能解决——这种想法简直可笑,可他却固执地可笑下去。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跟在任江身边,百折不挠。
“我……不想放手。”兰乔一手握拳按在桌面上,像是努力忍耐着什么,声音低沉,微抖。
白楚蹙起眉,他苦劝半天,就只得到一句这样的回答吗?
“兰乔,你陷得太深了,你完全是自作多情一意孤行!每一次,每一次你从人类社会回来,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快乐吗、幸福吗?那个男人给过你什么?他除了上你,用你的身体泄欲之外,还对你做过什么?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
身体被大力摇晃,兰乔不由地双手抱头,脑袋很乱,快要炸了。
可白楚不放过他,仍然在说:“伯父伯母找不到你就来找我,问我你都在忙什么,问我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回答?一次两次说不知道,我能永远说不知道吗?昨天两家人见面,又说起了婚事,他们已经开始选日子安排一切了。我拒绝过,起码有三四次,我已经没理由再拒绝了,而那些时候你又在哪儿?兰乔你醒一醒,你选择的和忽略的,究竟孰轻孰重你想过吗?别脑子一热就昏了头地往里冲,我怕你以后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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