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倪尔搬过脚凳,爬到书柜顶层摸下来一本积了不少灰的《八月炮火》,从书页挖出的夹层里取出个泛黄的笔记本,迅速翻看着,“这确实可以解释很多现象。”
“……很多现象?”
“如果绑定后很久没再发生关系,会产生相当严重的后果——可以算做戒断反应吧。”倪尔把后面的一页指给格雷看,“这是我统计的生存期,黑线是只发生过一两次关系的,红线是三次以上。”
教授到底搞过多少人!而且为什么会有统计数据啊!格雷不知是该吐槽纵轴的百分比,还是横轴的时间线了。
“你知道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态度吧?”倪尔捏捏他的脸蛋,“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我又不是色情狂!”
不是么——格雷徒劳地试图阻绝自己不敬的想法,偷偷掐大腿。
倪尔制止他自虐:“那年,咳,我和萨奇彻底闹翻,他就丢下我去参军了。当时兵荒马乱的,我一个人跑到附近的镇上,不巧遇到一群在附近劫掠的敌军……”
格雷瞪大眼睛,嘴唇直抖。
“……叔叔知道么?”
“他保证再也不监视我,也不管我死活了。”倪尔耸耸肩,“那帮禽兽差点把我撕碎的时候,我才真正确认,他这次终于信守了诺言。”
一阵突如其来的鲜活恐慌袭上心头。倪尔皱起眉——那段创伤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之前回想起来明明不再有什么波动……
他忽然注意到眼泪汪汪的格雷,才意识到自己把孩子吓着了,那其实是格雷的恐慌。
“哈哈,没事的,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他摸摸那头的小金毛。对方犹豫了半晌,忽然抱住倪尔,笨拙地抚摸他的脊背。
“对不起,我完全没法想象……”格雷不知怎么安慰他,“这也太恐怖了!”
“战争就是这样嘛。”倪尔忍俊不禁,“反正也熬过来了。他们把我抓回军营,我就一路睡到他们顶层。”
“教授?!”
“当时我对能力的控制还是有些自信的。”他安抚格雷,“一开始我的策略有问题,吃了些苦头,后来操纵起那些家伙就越来越熟练了。”
“那您很快就逃出去了吧?”
“……没有。”
“我在敌军里待了十年。后来战况不利,他们还把我带回了国。”倪尔起身,给两人倒威士忌,“最后萨奇他们的军队攻破堡垒时,元帅要拉着我一起自杀。”
他冷笑:“我给了他脑袋一枪,逃走时炸毁了整座楼。那一世就这么结束了。”
格雷呆呆地看着倪尔——他温文尔雅的教授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能像编故事一样,不咸不淡地叙述这么辛酸的经历?
“吓着了?”倪尔小心翼翼放出几个泡泡,试探格雷的心思,“喂,你个小傻瓜竟然在同情我么?!”
格雷拿着酒杯的手在颤抖,冰块磕在杯壁上叮当作响。倪尔试探他的同时,也在共振中暴露了自己的感受——麻木,一种极为苦涩沉郁的麻木。
“为什么要留在那里啊…?”
“一开始是想自保,后来是想复仇。”倪尔摩挲着手里的本子,“我通过关系找到了最初那帮人,看到他们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惨样……又觉得就这么杀掉反而便宜他们了。”
“不控制法力的话,人类性交一次就会——按你的说法,上瘾。”倪尔翻到前面的名单,指着其中一栏,“这组一开始就把我打晕了,所以全部中招。”
“……后来他们没再…?”
“到营地就轮不上他们了。”倪尔竟然在笑,“看看他们的五年生存率——虽说战争年代死掉也不新鲜,但和他们同僚的数据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格雷无法想象教授当年记下这些人渣生命轨迹的心情。他呷了一口烟熏味浓重的酒,辣得直抹眼睛。
“虽然没办法完全控制变量,但一般来说,绑定时间越早,戒断反应也越严重。”倪尔凑过来指给他看,“如果年纪比较大,一般不至于到自杀的地步。”
“……自杀?!”
“唔,战争结束后,我想办法继续追踪了一段时间。这里记录的很多年轻人在回到家乡后不久就……咳。”倪尔抓抓脸颊,“我之前以为是战争导致的PTSD,不过这个比例实在高得不正常。”
“但是这些人就活到了七十多的样子?”格雷发现另外一个列表。
“那是我在其他几世交往的。”倪尔笑得温柔了些,“我假死时他们大概四五十岁,之后大多都活到了当年的自然寿命。”
“……啊,这里面可是有些蛮可爱的孩子呢。”倪尔翻到后面,轻轻拂过一个个名字。格雷留意着那些人名后面的生卒年月和交往时间,发现不少明显的重叠。
那时,教授应该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了。
格雷努力不去做什么道德判断,毕竟自己的良心也不甚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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