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厢,顾朝歌打发了宫人,才离歌舞声,便见慕千山。慕长公子高了,还是一般黑。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怎么出来了?”
顾朝歌见着他,明显一愣,继而答:“里头无趣。”
他绕池塘走了两步,手一撑,坐到地上。
慕千山站到他身后,笑道:“想当年,我便是在这儿第一次见着你。”
“是啊。”顾朝歌道,“你还救了我。”
远处载歌载舞,近处满池蛙鸣。天地之大,偏就没一方寂静。
顾朝歌道:“提这些也无用,我帮不了你。”
慕千山顿了顿,继而道:“好朝歌,太子最宠你,你同太子说——就说军饷告急,再这样下去,将士吃不饱饭,边境会吃不住的……”
“怎么说?”顾朝歌打断他,烦躁道,“我皇兄还叫我说——”
顾朝歌停住,不愿多说,慕千山却紧随其后:“太子叫你说什么?是不是求皇上?”
“是不是说穷兵黩武,是不是叫裁军,叫减税?叫拿军饷济灾民?”
顾朝歌:“我不知道。”
慕千山急了:“是不是?我一回来就听说了——百姓吃不上饭,他就从军饷里头扣?怎么,将士就不是百姓了?将士就饿得?”
“所以朝里才有人叫裁军。”
“屁!裁军?北狄还没端了,就裁军?”慕千山火气上头,“他知不知道那些蛮子不收拾了就会自己打上来?他知不知道年年死多少人?裁了谁打仗?你|他|妈吗——”
他没有来得及骂完,顾朝歌已经一拳打在他腹上。用力之狠,差点打得他吐出来。好在慕千山久经战场,反应迅猛,飞速伸手,接住顾朝歌第二拳。
顾朝歌顺势逼近,冷笑道:“一、谈吐放尊重些。二、你该分得清什么叫受宠,什么叫实权。”
“你父亲与我皇兄争执已久而未决。朝堂走势,又岂是几句话能定的?”
慕千山只听了第一句,就猛地涨红脸:“不是,我没有要侮辱谁的意思——我只是边塞呆久了,有些,有些——”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
二人愣住,转身就跑。才近几步,就听闻人喊:“有刺客!刺客!”
庭中大乱,空气中隐隐有了血腥气。玉盘落了满地,佳肴作泥。
子琀跟来,听程舟道:“前辈你去哪了,这里头有宫女下毒。”
他指着远处一个翻倒的臣子,那人已神志不清,晃着在地上爬:“也不知是怎么成功的,毒倒了几个,但毒不重、没什么大事——”
“啊!”
惨叫连连。
程舟补充:“然后就有宫人突然开始四处砸人。这帮人喝得醉,真砸死了几个。”
慕千山脚一踩,飞起一根树枝握进手里,震开一个拿瓷器砸来的宫人。树枝一戳,就将人捅了个穿。那宫人捂着脖子,踉跄两步,倒地不起。
慕千山侧身挡住血,低声道:“二殿下,跟好我。”
顾朝歌眉头紧皱,抬腿一踹,直接踹翻一个。
尖叫,哭喊,歇斯底里地咒骂。
护卫早已赶来,越聚越多,谁承想他们立在那,居然有几分手足无措。
慕千山吼了句:“看见拿凶器的就制住!”
他们才纷纷开始行动。
慕千山摇头:“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什么?”
慕千山护着顾朝歌,一路冲向皇帝,低声道:“买官。”
“宫里的御林军,起码这个数。但是到底是宫里的,掐得紧。这谁排的班,别是把买来的放一起了。”
好在这些宫人也不是什么练家子,慌乱之后,很快就被制服了,一个个按在地上。
顾朝歌三步跨到皇帝边上,直接跪下:“父皇,父皇你没事吧?”
皇帝早吓了一身冷汗,酒醒大半。他此刻靠着顾朝松,才算勉强坐着。他握住顾朝歌手,疲态尽显:“无事,朕无事。”
他身后倒着两个宫女,身旁,才得宠的舞姬也倒地不起,额上硕大几个豁口,鲜血淋漓。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笑意未散,大睁着一双眼,直勾勾望向天际。
皇帝踢了一脚,将她尸体踢开。第一次没有踢动,又补了一脚。那舞姬顺着阶梯骨碌滚了两圈,停住不动了。
顾朝松看了那舞姬两眼,于心不忍,暗叹口气。御林军总统领赶来,吓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一排按倒的宫人,怒道:“还不压下去处死!”
“等等。”皇帝开口。他扶着顾朝松,捡回了皇帝的样子:“今日但凡出现在这儿的宫人,全部凌迟处死。”
总统领连忙应下:“是!”
听闻这句,有几个宫人吓得面色蜡黄,哆嗦起来。可这中间不乏宫女扬起头,啐一声:“狗皇帝。”
一个侍卫上前,一掌劈晕了她。
皇帝沉着脸,冷冷道:“还不拖下去。”
“是!”
宫人宫女们纷纷被拖下去,徒留满地污泥血渍。皇上劫后余生,滚了一头的汗。顾朝松与顾朝歌一左一右扶起他,顾朝松拿了手帕给他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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