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丁慈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厅,在人数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护卫队的保护之下,一边接通视讯,一边往孟家紧急防护室的方向走去。
顾丁慈的步速一向不快,所以在他转过身后,裴青雀还是能看见视讯接通时立刻出现在顾丁慈身边的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现如今的全息投影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因此男人像只大型犬一样绕着顾丁慈团团转的模样能从几十万光年以外完完整整,丝毫不差地投放到他的伴侣身边。
……大概这个人就是顾先生的alpha了吧。
捕捉到了两人消失在升降梯背后之前、那个陌生Alpha注视着顾丁慈的担忧又深情的眼神,裴青雀羡慕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憋着一口气,裴青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水汽。刚想抬脚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却发现入目皆是一片狼藉,这才想起来宅子被那些强闯进来的虫子毁了大半,今天晚上自己到底能睡在哪里还不好说。
想到这里,裴青雀之前还能够憋住的眼泪一瞬间就漫过了眼眶,在脸颊上划出来一道道水痕。
假如之前的那些伤心痛楚还算是能够用笑脸掩饰,那么无家可归的错觉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裴青雀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有了缺口,情绪在一时间便控制不住地崩溃。
四周有佣人和士兵来来回回地清理着七零八落的家具和废品,裴青雀定定地站在原地,扯着自己的睡衣袖子,一遍又一遍地抹眼泪。
只不过婆娑的泪眼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裴青雀便猛然发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大概是之前被挟持时留下的后遗症还没消失,鸟崽儿的神经紧绷着,甚至没有多加思索,便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哆哆嗦嗦地转过头来,却在看清了身后那人的面容时更加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比预想中还要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
孟望川坐在轮椅上,脊背笔挺,将小家伙通红的眼眶还有惊惧的眼神尽收眼底。
男人站在不远处很久了,眼睁睁地看着顾丁慈在草草安抚过小家伙之后被某个不负责任的联邦将军拉走。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上前询问裴青雀的状况。直到现在,孟望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把对方吓得不轻。
男人半垂下眸子收回了手,转而将小崽子拉近了几步,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眉头紧蹙,声音很是低沉,带着些许冲着那些丑陋蠢笨的虫族去的不悦:“受伤了?”
显然,他将裴青雀的眼泪归结为被虫族弄伤,却逞强不愿意和顾丁慈说,等到人走了以后才忍不住哭出来。
裴青雀明显是被孟望川吓住了,还没缓过神来,听到问话也没能成功出声,凭借下意识木呆呆地摇摇头,硕大的泪珠挂在眼尾卷翘的睫毛上,在他眨眼的时候滴溜溜滚下来。
孟望川明显不信他,眼神在小家伙身上扫了好几遍,拉起裴青雀的一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确认了没说谎也没逞强,这才松开他,用指腹擦干净了小崽子脸颊上的泪痕:“娇气。”
裴青雀这下可是彻底从怔楞中挣脱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望川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无数酸软情绪堵在心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Alpha无论是体质还是自愈能力都超过常人数倍,因此孟望川掌心里那道因为抵挡虫族攻击而被刺破的伤口早就已经恢复了原状,甚至连鲜血流过的痕迹都被他抽出手帕,擦的一干二净。
然而身体上的伤痕早晚能够愈合,在裴青雀心头上插着的那把刀却迟迟无法取下来。并不是将一切恢复原状,就能把什么都当成从未发生。
裴青雀努力地想要扯出一抹笑来,往后退了半步,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孟望川的手掌之中抽出来,目光躲闪,避免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对视。
“好了,别闹。”
被裴青雀莫名其妙的推拒惹得有些不悦,孟望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人牵回来。直到裴青雀踉跄着走到了自己能够保护的范围,才总算缓和了脸色,耐心地劝哄他:“小雀很勇敢,能够自己面对虫族,对不对?”
只可惜孟望川从来没想过,这样他自以为是安慰夸奖的话语,听在裴青雀的耳朵里往往就会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裴青雀浑身僵硬了一瞬,转而抬起之前一直低垂的头颅,眼睛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泛起了闪闪的水光,颤抖着声音问他:“所以……是因为你觉得我很勇敢、不会害怕吗?”
小家伙的声音微弱又胆怯,像是兽类幼崽的呜咽一般,孟望川听得很不真切,也并不能听明白裴青雀问话的意思,耐心询问:“什么?”
裴青雀眨眨眼,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和不解,神态貌似天真,蹙起的眉却暴露了真正的心情:“到底是因为我不害怕,还是因为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重要,所以才不救我?”
沉吟许久,孟望川才堪堪理解了小崽子没头没尾的语句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像是有些意想不到一般,斟酌之后才缓声问道:“你在介意这些?”
紧接着男人的话音顿了顿,虽然不太熟练,孟望川还是命令自己做着他以前最不屑的事情,拉着裴青雀的手做些简单的解释:
“生化药剂已经投放,那个时候即使我不出现,你和顾丁慈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只是离得比较近而已,没有你想得这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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