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陆鸣还活着,即便以后只能在床笫之间度过余生,他也护他到底。至于自己给他的百般伤害,他还有一世的时间来求得原谅。
陆鸣素来嘴硬心软,只要把那些瞒着他的据实相告,那人肯定能懂他的一片苦心。
对,一定可以。
“哈哈哈哈哈。”沙桑大笑一声,揶揄道:“江其琛,你果真下得去手啊。你说,陆鸣会不会恨你啊?”
“哎,我都替他不值,对你这么掏心掏肺,换来这么个下场……被自己最爱的人,亲手变成废人。你说,他醒了之后是想活呢……还是想死呢?不过跟在你身边,他肯定是死不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啧啧啧,痛苦,真痛苦。”
江其琛脸色一寒,眼中杀意尽现。
青蓝色剑光一闪,斩痕再次出鞘。江其琛仗剑指着沙桑,冷声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哦?”沙桑邪邪一笑,忽然抬头往天边看了一眼,不屑道:“那恐怕不行。”
他话音刚落,裴家祖坛周围的树影接二连三的浮动起来,原本还风和日丽的天空,忽而被狂风卷来的大片乌云所遮盖,不过转瞬,天就暗了下来。
江其琛被乱风迷了双眼,下意识的朝身边看去,只见除他以外,凡是被风袭过的人都好似被定住一般,形态各异的立在那里。
心里猛地一沉,他把手往身后一抓,却扑了个空。
景止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手还呈着托抱的姿势,但手上却空空如也。
江其琛心头大骇,斩痕剑凝足内力,裹挟着恢弘的剑势穿过狂风。青蓝色的剑光在黑暗中格外夺目,只听“锃——”地一声,那飞出去的神剑被一个力道轻易的弹落在地。
风势渐小,眼前的黑暗也逐渐散去。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沙桑,携着他一众亲卫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肩,整齐又恭敬地道:“恭贺尊主练成神功,恭迎尊主出关。”
人群中,一个男子立在那里。
那人长身玉立,一袭水青色的长衫随风而动。袍袖翻飞,将他衣襟上纹着的孔雀图样拂的栩栩如生。他长相俊朗非常,单从面相上看不过三十岁上下,但他与玄御真人一样,有着一头白发。一根玉簪盘在脑后,将他那一肩白发挽起。便是这样一张无害的脸,却被那些金莲教众唤作“尊主。”
玄风眉眼温和,似有几分爱怜的看向被他抱在怀里的陆鸣。
陆鸣身上的血将他的衣衫染红,可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眼波流转间露出一抹不忍。
江其琛掌风一收,斩痕登时回到他手中。内力聚集,银链在他腕上闪着白光,他执剑凝着玄风,寒声道:“把他放下!”
玄风这才不舍的把目光挪到江其琛身上,他低低一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温文尔雅,不紧不慢的说:“这孩子我甚是喜欢。”
江其琛将剑一横:“我让你把他放下!”
玄风莞尔,轻声道:“不如我们让他自己选,可好?”
“你——”
玄风托着陆鸣肩头的手微一用力,陆鸣在他怀里轻咳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睫。
全身宛若凌迟一般的痛楚席卷而来,陆鸣难耐的嘤咛一声,神志不甚清明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正抱着自己笑的一脸春风和煦的人。
恍惚间,云雾散去,噩梦中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英俊丰神的中年男子,温柔静婉的美丽妇人,他们正慈眉善目的对着自己笑,怜爱的喊着:“小七,小七……”
那是他的爹娘。
眉心皱起,一身的伤痛宛若有了倾泻之地,他闷闷的呢喃一声:“疼……”
往日里陆鸣受过多少次伤,挨过多少罪,何曾听他喊过一声疼?江其琛心里翻涌着剧痛,慌了神的上前一步,却被玄风一指劲风挡住。
“不怕。”玄风的温声细语如同一道安神符,蛊惑般的溜进陆鸣耳朵里:“我带你走,好不好?”
江其琛急切的喊了一声:“鸣儿!”
可偏就是这熟悉的一声叫喊,唤回了陆鸣的神志。
江其琛清楚的看见,陆鸣在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就像是他八岁那年被自己捡到时一般,宛若山林间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瑟缩着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伤害一旦造成,便是无可挽回。
陆鸣无力的垂下眼睫,整个人逐渐归于混沌,他的薄唇惊惧般轻颤着,随后从喉间发出一个低低的尾音:“好……”
江其琛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要被揉烂了似的,像是和尚念经时不停敲打着的木鱼,片刻不停的击在他的心头上,将那原本跳动着的鲜活,捣烂了,碾成泥。
玄风抚慰般一下一下拍在陆鸣的肩头上,和声道:“你听见了,他愿意跟我走。”
斩痕剑身上盈满了青蓝色的剑光,江其琛二话不说便是一剑,凌厉的剑势咄咄逼人,瞬间将玄风周围一众紫卫玄兵斩于剑下。
快如闪电的剑法携着破空的剑意毫不留情的朝玄风挥下,后者两手抱着陆鸣只是脚底不停变换,轻易的避开。
玄风道:“你算是天眼宗出身,我不与你打。”
52书库推荐浏览: 兔八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