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深两指按在江其琛的脉搏上,闻言便抬眼看着江其琛:“决定好了?”
“嗯。”江其琛郑重的点了点头。
段清深收回手:“你的身子虽然已经无碍,千愁香的解药也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只是你大病初愈少不了要有一段适应期,倒不必这么着急离开,若是有什么问题,我还能帮一帮。”
“师公,”江其琛将卷至小臂的衣袖放下来,望着段清深这五年来愈发斑白的头发:“这许多年来,我一直为报仇而活,叫您受累了。如今前事已矣,鸣儿也回来了,您知道的,我与鸣儿错过太多,往后……我想多陪陪他。”
段清深摆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已然到达‘不灭’之境,我也不必费那么多心了。但你记着,药王谷永远都是你的家,在外头再逍遥自在,也别忘了常回家看看。”
江其琛莞尔:“会的,师公也要保重身体。”
*
竹海隐于四面环水的孤岛之上,此处无船,进出都要靠轻功。想着不过是辞行,也无甚大事,陆鸣便留在岛外等着江其琛。
足尖轻点,江其琛以绝尘之姿凌于水上。
遥遥的,他便看见陆鸣背对着自己,在一排长的青翠的竹子之间来来回回的走着,还时不时的伸手摇一摇、晃一晃,瞧那架势搞的跟选美似的。
这是在干嘛?
江其琛眉梢微扬,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连气息也敛了。
药王谷对陆鸣来说是个十分熟悉而且放心的地方,竹海外的药炉里坐着吕客和刀凤吟,而竹海内待着段清深和江其琛,由此他的警觉性几乎降至为零。更何况他身上没有半分内力,从前眼观千里,耳听八方的功夫不再,江其琛有心藏着掖着,陆鸣自然是发现不了。
江其琛悄无声息的落在陆鸣身后,莫名其妙的看着陆鸣在一棵劲竹面前站定。
陆鸣审视般对着竹子打量了半天,修长的指腹不停的摸索着下巴,而后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朝着那棵竹子比划着,似乎在想该从哪个方向切入,才能干净利落的把竹子给砍下来。
指尖在竹身上轻敲两下,陆鸣得意的勾起嘴角,就是你了。
他收回手,想着等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把这竹子砍回去,可不能给江其琛看到。
“鸣儿?你干什么呢?”
江其琛狐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的陆鸣一个激灵。
他跟做坏事被发现了似的缩了缩脖子,心虚的回过头,可嗓门却不小:“你干什么呀!走路都没声的,想吓死谁啊!”
莫名其妙被反咬一口的江其琛脸色一沉,鬼鬼祟祟,肯定有猫腻!
“不是,你……”
“你什么你?你闭嘴!”
陆鸣点了点江其琛的唇尖,转而无比自然的勾起江其琛的手臂,拉着他走了几步,轻巧的岔开了话题:“和段爷爷都说好了?”
江其琛一愣:“说好了,师公年纪大了,虽然舍不得倒也不会强留我们,只叫我们常回来看看。”
“嗯,这是应该的。”陆鸣点了点头,掌心下移,拉住江其琛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天气已经逐渐转暖,江其琛早便换上了清凉的薄衫,可陆鸣还裹的严严实实,连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江其琛眉心微蹙,用力的握住陆鸣:“师公给你开的药要按时吃,这都快五月了,怎么手还是这样冷。”
“我哪一顿没按时吃?”陆鸣回忆起自己天天被江其琛看着、逼着喝药的情景,忍不住把脸一甩。分明江其琛才是大病初愈的那一个,怎么自己倒是天天在泡药罐子了。
陆鸣索性把另一只凉手也攀了上来,大大方方的汲取着江其琛身上的热度。
“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吃了就能成仙啊,调理身子原本就是细水长流的事儿。就像你吃饭,一口气就能吃成个胖子吗?不能吧!再比如你种花,一天就能开花结果了?也不能吧!我再给你打个比方,就说我不通音律这茬儿,还能我听你吹两曲儿就无师自通啦?”
“……”
江其琛无奈的摇了摇头,可看向陆鸣的眼睛里却分明带着宠溺。
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啊……哪里有半点从前的样子……
“你摇头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江其琛飞快的凑到陆鸣嘴边亲了一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被光天化日之下占了便宜的陆鸣满面狭促,他连忙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你做什么!”陆鸣拽了拽江其琛的衣袖,把人拉低了些,小声说:“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这儿哪有人?”江其琛挺直了腰板:“再说,就算有人看见又怎样?这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小心肝?不光这里,你去江湖上问问,谁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啊!”陆鸣捂住脸,羞赧的恨不得一头扎进江其琛胸口,哪里看到半点方才伶牙俐齿的模样:“大家……大家都知道我们……我们……”
“嗯~”江其琛得意的哼了一声:“前几日景行刚送来几个新话本,主人公原型就是咱俩,想看看吗?回去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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