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拢起手掌,虽然疼痛,倒也没有血再往外流了,于是干脆就任它这么放着,也不再包扎。心里倒是想着,方才应当找花无道要点银珠粉的。
把碎片和布条一并扔出门外,陆鸣又跑到膳房,让他们备了一点清淡的吃食,端回岁寒居的暖阁里温着。回到房里,见满屋流光,又拉下纱幔。
陆鸣站在房中四下环顾一圈,总算有几分满意。心神一松,滔天的疲惫感瞬间向他袭来。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又给江其琛输了那么多内力,即便是铁人也早已撑到了极致。
陆鸣不放心江其琛,怕他昏睡中有不适,或者是醒来找不到人。于是,他干脆坐在地上,一直手搭在床边撑着额头,想着就小睡一会儿,可到底是疲累至极,刚合上眼人就睡着了。
一室静谧。
江其琛长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意识一点一点的回拢。
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江其琛整个人还是迷蒙的,直到感觉到自己下半身完全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他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是腿疾又犯了。
不过是在地宫中同人打了一架,竟轻易引起旧疾,这身子许久不禁操练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不过当时他也是急怒攻心,若非沙桑那一击,他只怕是要走火入魔,险象环生了。如此,倒还要谢谢他了?
江其琛嘴角勾起,轻轻摇了摇头,一副自嘲的样子。就这么一偏头,他的余光忽然瞥见床边伏着的一个黑影。
陆鸣撑着下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此时他正伏在一只胳膊上,只露出小半张脸对着江其琛。
待江其琛看清趴在他床边的是陆鸣之后,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陆鸣怎么坐地上睡觉?
第二反应,这个臭小子,这么睡凉了怎么办?
第三、反应,他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江其琛凝着陆鸣的脸,当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一醒来,虽然身子仍然不适,但却能感觉到一股绵长的内力萦绕在他半枯的筋脉之上,就像是有一只手轻柔的替他舒展开僵硬的肢体。之前与沙桑打斗时震伤了胸肺,此刻那里的疼痛已经荡然无存。
陆鸣这个臭小子,趁他昏睡都做了些什么!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江其琛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也不顾陆鸣还在睡着,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下一眼就看见了他手心里那几道深深的裂口。
陆鸣还在梦里和心魔纠缠,忽然一个力道拽住了他的胳膊,他一惊,人还没清醒,下意识的反手扼住那人,另一只手探向腰间的吟霜。
然而,待他看清面前那人含怒的一双桃花眼,全身顿时失去了力道。
“爷,你醒了?”
感觉到江其琛正攥着他的手腕探他的内力,陆鸣心头一跳就要缩回手,却被江其琛强硬的按住。
江其琛狠厉的钳着陆鸣的手腕,近乎咬牙切齿道:“你的内力几乎耗至枯竭。”
江其琛的唇色失了红润,他一说话,唇瓣上下开合,隐约看见里面的皓齿,还有藏在齿后的舌尖。陆鸣忽然就觉得无法直视,他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可他这反应看在江其琛眼里就是心虚,就是逞强,就是不自量力。
他手上一用力,硬生生把陆鸣从地上拽了起来,等陆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半躺在江其琛僵硬的腿上。
陆鸣下意识的就要坐起身:“爷,不行,你的腿……”
江其琛气极了,哪里还管的了那些?他的腿前两日硬若顽石,除此之外倒没有别的感觉。他拉着陆鸣的胳膊将他按住,另一只手狠狠擒住陆鸣的下巴,逼着他不得不看着自己,冷声道:“谁教你这样做的?”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的腿如何你不知道么?你的内力那么有用怎么没把我治好呢?既然知道无用为何还要这样?我从前如何对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是吗?”
二人离的极近,江其琛狠厉的模样被陆鸣尽收眼底。听着他连环珠炮一样,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陆鸣被他按住,只能被逼无奈盯着他那张盈满怒意苍白的脸。这一瞧,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移到他的唇上。
陆鸣觉得自己快疯了,被眼前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给逼疯了。
景行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幽暗的房间里,床上有两个人,一个坐着,另一个躺在他腿上。躺着的那个被坐着的那个按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坐着的那个正连珠带炮的开着批、斗大会,看到他推开门,话音戛然而止。
景行这迈出去的一条腿放下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只得堪堪停在那里。然后,他接受到了江其琛一记凌厉的眼神。于是,景行吞了吞口水,把脚放下:“额……你们继续……继续……”
陆鸣先是余光瞥见有人把门推开了,想到他现在这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挣扎着要爬起来。然而很不幸的,他又被江其琛按住了。然后就听到景行的声音,他自暴自弃的想,行吧,不让我走,你走也行。
接着,一个让他心碎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只听江其琛说:“景行,你给我过来!”
景行心里当下就是一阵哀嚎,我的亲祖宗,你们俩在这以批、斗的名义卿卿我我,喊我过来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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