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逗了她一会儿,让尾巴悬停不动,小笋妞便轻易捉住了,将尾尖儿塞进嘴里,咯咯笑了起来。
陆桓城冷眼相视,阿玄也盯着他,连耳朵都没颤一下。
他惬意地打了个呵欠,露出四颗虎牙,然后低头舔了舔粉色的肉垫,双爪交叠放在胸前,一派淡然地趴在原处,两只碧眸炯炯有神。
等着吧,战争开始了。
陆霖先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发觉一夜未见的陆桓城站在床前,欣喜地唤了声爹爹,紧接着双眸一亮,第二句话就是:“木头爹爹,你还不知道吧,阿玄要有小猫崽了!我向阿玄讨了一只,生下来以后想养在藕花小苑里。阿玄已经答应了,木头爹爹……也会让我养的吧?”
陆桓城明显一怔,有点猝不及防。
阿玄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心道:不好意思,狸子先得一分。
说话间晏琛也睡醒了,他宠溺地摸了摸陆霖的脑袋,弯腰抱起女儿,帮她把小肚兜和小袄子重新穿上,边穿边道:“笋儿胡说什么呢,那是你二叔家的孩子,和你一样,将来也能长大成人、有名有姓要记进宗谱的,又不是路边随手捡来的野崽子……阿玄说给你,是他心里宠你呢,你还真打算要啊?”
陆霖沮丧道:“不能要吗?”
晏琛点头:“不能。”
阿玄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朝晏琛露出肚皮,享受着爱怜的抚摸,心道:狸子再得一分。
小笋妞穿好了袄子,却嫌棉花不如皮毛柔软,咿呀乱叫地朝阿玄伸出了手。晏琛把她送进阿玄怀里,她蹭到一脸绒毛,露出舒服而享受的表情,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欢快踢蹬。
晏琛眼底含笑,对阿玄道:“狸子孕期短,你这一窝大概春天就会生了吧?那便只比我家岚儿小几个月,正好可以养在一块儿,相互作个伴。笋儿从前太孤单了,长到五六岁,家里还是只他一个孩子,今后让他领着弟弟妹妹玩耍,多少也能热闹些。”
“喵。”
太好了,连续得分。
晏琛抬头看向陆桓城,丝毫没察觉他略显尴尬的神色,依然温柔地与他商量:“桓城,怀胎辛苦,胃口也易多变,你应当明白的。我原本想叫厨房按我以前的菜谱给阿玄做菜,可狸子和竹子到底不太一样,不能偷懒照搬。阿玄说他最近难受,还总是容易饿,特别想吃清蒸鲳鱼,红烧青鱼,松鼠鳜鱼,糖醋鲈鱼,还有……还有香煎小黄鱼。桓城,你让家里的厨子多买些鱼吧,每天都要新鲜的,千万别委屈了阿玄。”
他一串话说完,见陆桓城站在那儿皱眉不语,感到有几分奇怪:“桓城,怎么了?”
陆桓城终于败下阵来,走到床边坐下,搂着晏琛温声道:“没事,行,我都听你的。”
阿玄在旁边漫不经心打了个呵欠,窝成一团,继续呼呼大睡。
三比零,吊打。
简直毫无成就感。
果然呐,天底下就只有老实巴交的陆二少爷会傻到去征求陆桓城的同意。阿玄心似明镜,一双眼睛瞧得清清楚楚,只要拿下晏琛,拿下陆霖,再拿下小笋妞,大伙儿都宠着他和小猫崽,还有陆桓城说不的余地?
幼稚。
阿玄不费吹灰之力就铲平了陆桓城这个最大的障碍,开始了他幸福的孕夫生活。
他不似晏琛在乎名分,更不在乎宗谱那小破册子,如今无忧无虑一身轻松,成天胡吃海塞,又因狸子一窝多胎,不到两个月就隆起了小肚子。
阿玄拿鸡毛当令箭,颐指气使,要求陆桓康亲自下厨。
还挑剔得要死。
一会儿柴火烧太猛了,一会儿盐巴洒太多了,一会儿姜片切太细了,一会儿葱丝切太粗了,还鸡蛋里挑骨头,非说尾巴上有两片鱼鳞没刮干净,足足念叨了一刻钟。
陆桓康是个读书人,厨艺不佳,脾气尚可,便一直念着圣人之言忍耐。
好不容易熬到盛盘洒葱了,阿玄又作妖,盯着那鱼瞧了半天,指责它的眼神不够灵活,看起来像是一条忧郁的鱼,肉质下乘,最好换条鱼重蒸一遍。
陆桓康被气得晕头转向,当场撂铲子不干了,怒道:“你见过眼神灵活的死鱼吗?啊?!”
“呃……肚子疼。”
阿玄反应敏捷,一把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装模作样地嗷嗷哭疼:“都是爹爹不好,爹爹不受宠,连条像样的蒸鱼也讨不来。你们都饿了吧,爹爹这就出门讨饭去,实在不行,对街巷子里还有很多死老鼠……”
“阿玄,别闹了啊。”
陆桓康白着一张脸把他从门边拉回来,命他坐好,给蒸鱼淋上一层香油,挑去细刺,亲自一筷子一筷子地喂给他吃。
这厢陆二弟弟悉心呵护着狸子,那厢陆大当家为闺女操碎了心。
笋妞妞命里矜贵,娇气起来堪称无法无天,只要一觉睡醒不在晏琛怀中,立马能嚎得整座陆宅鸡犬不宁。陆桓城怕晏琛受累,指了两个奶娘、三个丫鬟过去伺候,仍是搞得喂奶也折腾、洗澡也折腾、哄睡也折腾……个个叫苦不迭,最后还需晏琛亲力亲为。
这般焦头烂额地忙到元宵晚上,临睡时,陆桓城忽然发觉了一件事——今年的笋季已经悄悄过去了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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