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竹_十九瑶【完结+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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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不敢看陆桓城,总觉得身上还沾着他的味道。七月天,一场场暴雨昏天暗地泼洒,掀去无数碎叶,仍洗不掉那隐约的腥涩味道。

  尴尬的夏季一天一天苦熬,终于熬到了夏末,暑热消散。

  竹簟子被卷起来,收纳到了橱柜里。

  晏琛却急哭了。

  竹簟子没了,他再也碰不到陆桓城。那胆怯畏缩的几十天,避而不见的几十天,都成了故作矜持的笑话。他肆意虚度着光阴,挥霍着机会,直到等来一个求而不得的下场,才一下子慌了阵脚。

  晏琛开始频频做梦,梦里回到夏初,每一夜都陪着陆桓城入睡,抚摸他滚烫的背脊,亲吻他宽厚的肩膀。白昼榻上无人,他也舍不得离开,像一个小媳妇儿守着床,嗅闻男人残留的味道,闭上眼,假装他还在。

  可是梦醒了,青竹却在西窗外。

  没有人能帮他。

  他出不去。

  晏琛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痛恨自己被困在一座名为“竹”的牢狱里,立锥方寸,锁链绕身,哭喊被消去声音,挣扎被抹去动静。世间鸟雀走兽万千,各自都有行踪,只有他最落魄——他是一根竹,也只是一根竹。

  原地守了三百年,守得心如死灰。

  夏末的最后一场雨,已经带着初秋的凉意。没有人再需要竹簟子,偶尔碰着了,还嫌手冷。

  雨雾疏疏密密,水汽凝结。

  泥土的凹坑里聚起一小潭水,烂了青竹的根。

  晏琛丢了魂魄,十几天来不舍昼夜,只知道痴痴傻傻望着西窗发怔。天色晦暗,书房没燃灯,屋里一床温软的衾裯之上,陆桓城闭目枕臂,正在沉沉安睡。

  多想靠近他,多想……碰一碰他。

  忽然间大风突起,窗扇重重撞上木框,击起一声惊响。

  那惊响似是一道天雷劈下,晏琛只觉天地倾转,头晕目眩,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许久之后,他渐渐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跌坐在烂泥里。

  他抬头仰望,细碎的雨水从天而降,打湿了双目。伸手去挡,胳膊刚抬到一半,望见那一截陌生的、白皙的手腕,他猛然愣住了,浑身都开始剧烈颤栗。

  他终于……化出了人身。

  那一晚,晏琛还不会走路,不记得自己究竟怎么进的屋子,大约是跌跌撞撞绊过了门槛,摇摇晃晃磕过了桌角,最后手足并用,一路膝行,急切地爬到了陆桓城榻前。

  他伏在榻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男人,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点他的唇瓣。

  然后含进自己嘴里,认真地吮了吮。

  鼻子突地一酸,滚下两行清泪。

  晏琛迫不及待地想摸他,又怕弄醒他,思来想去,便小心翼翼地用灵息造了一个梦境,将整座书房罩在里面。他忐忑地爬上床榻,睡在榻沿,与陆桓城相隔一尺,半边身子悬了空,然后伸出一只手,抚过陆桓城的脸颊、脖颈、肩膀、胸膛……他的身子越来越潮湿,湿得不像话,湿得难受,股间拧出粘滑的水,淅淅沥沥地流淌。

  陆桓城半夜苏醒,什么话也没说,翻身把他牢牢压在身下,低头狠吻。

  十七岁,情欲最炽烈的时节,青年来势凶猛,体力耗之不尽。晏琛刚得了人身,腿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就在仓惶间被陆桓城采撷了去。

  他原以为耳鬓厮磨、唇舌交缠已是最激烈的快感,却不料陆桓城省去大半步骤,长驱直入,使劲往那销魂潮热的幽穴里捅,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抽送得凶悍又频密,翻出红肿的嫩肉,挤出浪荡的汁水,泄愤似地用力顶撞。晏琛躺在榻上大声哭喘,拼命踢蹬双腿,停也停不下,逃也逃不开,像一只蛾子被长针钉住,折断了翅膀也是徒劳。

  化为人身不过短短一刻,晏琛就把初精给射了,若干年后想起来,真是羞耻得要悬梁自尽。

  陆桓城那一晚翻来覆去折腾了他不知多久,大约以为是在梦里,所以没留情面,把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最笨拙、最冲动的一面全展露了出来。晏琛哭得凄惨,他心里也急,可抽送的动作开了头就收不住,只好胡乱安慰,冒出几句简单的情话,弄得一脑门子热汗,沿着鬓角往下淌。

  上一回,晏琛只是沾了点儿阳精,这一回荒唐到午夜,肚子里几乎给灌饱了。

  他晕晕乎乎躺在陆桓城身下,敞着腿,咬着唇,默默地想:真好……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失去这人的味道了。

  后半夜雨声愈急,水流汇聚成溪,汩汩地从廊檐底下淌过。

  窗外竹梢摇曳,窸窣不断。

  卷皱而温暖的被褥里,晏琛被陆桓城抱在怀中,一个下巴抵着颈窝,一个唇瓣吻着额心,彼此眷恋依偎,酣然睡去。

  晨初,雨止,人不见,枕畔空留一片叶。

  第四章 胎动

  晏琛一梦绵长,深浅跨了三百年。等睡足醒转,耳边没听到鸡鸣,立刻知道错过了五更。

  东方刚破晓,晨光正熹微。他睁开双眼,头顶高悬的星河已然淡去,暗云转白,冰结的湖面之上缭绕着一层浅浅的寒霜。

  体内灵气鼎盛,舒缓流转,一点儿也不觉得倦乏。

  晏琛往脚边的泥土扫了一眼,想瞧瞧笋儿这一夜休息得如何,突然间双目睁大,三魂吓去了两魂半!

  他的笋儿……破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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