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他看见草房倒塌,会那么的悲伤?草房里有什么,他拼了命跑着,要去抓住,却被飓风卷走,甩在地上。
“全都记起来了吗?你是人妖之子,你的母亲,是星云海的叛徒闻婧,师从魏祖师爷,也是我们的小师妹。而你的父亲,是妖王华天。你婴孩之身,身上半人之血,无法适应域外妖毒肆虐的环境,所以闻婧偷偷带你逃离域外,回到域内。妖王华天追你们到晖山,与仙门弟子大打出手,那次大战,波及了无数无辜的山民。”
“不是……不是……”甄子月更加混乱,“我是孤儿,师尊说,我爹娘不要我了,不是你说的那样子。”
九天帝尊背过身去,继续说,“当年,仙门死伤无数,闻婧以死相逼,逼妖王华天退走域外。闻婧求北琊师弟,求他救你性命,因妖王畏惧天擎剑,不敢对北琊山如何,北琊师弟顾念旧情,留下了你。可你体质特殊,受不住妖气,也受不住清气。两边都是死,北琊师弟却执着的要救你。魏祖师炼制四方仙柱时,剩下了细碎的几块啻苓石,北琊师弟为化去你周身妖气,让你做回人族,把啻苓石融入你的血液之中,不息折损修为与寿数,年年替你承受啻苓石的反噬。”
甄子月满脸泪痕,“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诬陷我杀人,你说谎!”
“所以,你只希望,无论你是生是死,此生离得北琊师弟越远越好。”九天帝尊面庞清冷,挥了挥长袖,带甄子月去往刑台。
甄子月不再挣扎,挣扎也是徒劳,他这点微末道行,在仙门至尊的眼皮底下,能翻起什么风浪?
记忆成形,乱七八糟,虽然与九天帝尊所说的有些出入,但草屋倒塌的那一幕,却是血淋淋的真切。
人妖之子。
甄子月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爹是陆妖王,都说血脉相承,传到他这里,怎么生生断掉了?
是了,啻苓石,梵天阵的缘起之石,竟然混在他的血液里。那么强大的力量,隔绝域内域外的清气与妖气的力量,把他身体里的人妖之气,也隔绝开来。
出现过几次的那个疯老头,是他的心魔吗?心魔生成,所以,他或许真的一个不小心,杀了聂游。
甄子月被绑在立柱上,手脚分开,邢台不高,是个临时的,南琊帝尊与东琊帝尊站在一起,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他不想死,可是如果,他的命需要师尊的寿数来换,他宁愿就这么死在南琊帝尊的掌下。
“南琊师兄,你还在犹豫什么?”九天帝尊见对面迟迟不动手,有些心急,夜长梦多,北琊师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南琊帝尊叹息,“一定要这么做吗?我还是觉得,北琊师弟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人能控制的了,啻苓石的力量。当年晖山惨剧,我们都不希望,再一次发生。”九天帝尊指着甄子月,“也不想游儿的事,发生在其他仙门弟子身上。”
南琊帝尊闭上眼睛,掌心带风,甄子月只觉心被什么掏出来一般,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疼到一定境界,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南琊师兄,你……”
三掌下去,甄子月还有气息,明白着是南琊帝尊拿捏着火候,没有要他的性命。
南琊帝尊看看掌心,缓缓说,“师尊在世时,曾经与我们讲起,缘起缘灭,在乎人心,我相信北琊师弟教养徒儿的品性。啻苓石在他体内又如何,只是北琊师弟为了保全他的性命的无奈之策罢了。他,还是个孩子。”
九天帝尊拦住激动的东琊帝尊,说,“游儿是南琊师兄的徒儿,如何处置,南琊帝尊已经给了决定,我们没有权力干预。”
“游儿生死是既定的寿数,我算过他的命盘,即使这一劫不过,雷劫也过不去,他杀孽过重,为突破修为常去域外捕猎妖族,炼制丹药,犯了仙门之忌。”南琊帝尊看甄子月,说,“我们借此做文章,对付一个心智未熟的孩子,若是师尊在天之灵得知,定然对我们失望透顶。”
甄子月早就昏过去。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刚上北琊山的时候,师尊抱着小小的他,哼唱的那首轻快的歌谣。
是了,原来师尊会唱歌,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小小的他,当年可是当做天籁之音。
一滴露水,滴落在他的脖子上。
胸口又热又疼,他竟然还活着。
他似乎被人背着,沿着一条颠簸的下坡疾走。
“洛溪?”
第20章 第二十章
“别出声,”洛溪小声说,“忍着点,就快到了。”
甄子月立刻明白过来,被仙门除名后,必须立刻离开仙山,他身体动了动,“你帮我,会被我连累的。”
“嘘。”洛溪胳膊紧了紧,“你以为受了三掌就没事了吗?他们把聂游的死因算在你身上,南琊师伯慈悲,不见得南琊仙门其他人会放过你。”
“或许真的是我杀的,我控制不了啻苓石的力量。”甄子月伏在洛溪的身后,“算了吧,师尊都不相信我了。”
眼前一黑,伤口的剧痛又从外而内侵蚀他的心肺,甄子月仿佛又回到那大殿上那时,师尊就那样用清冷的目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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