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大又如何,没有好的儿孙守不住偌大的家业,不是照样歇菜。他们中,有儿孙不成器的,败光了家产、惹上了官司还要老父亲舍了脸面到处求人,晚节不保。还有的儿女平庸无为,眼见着自己打拼了一辈子的事业日薄西山。还有的儿孙窝里斗,算计着老子兜里面的,还要坑害自己的兄弟姐妹,恨不得盼着老头子快点归西。
每每说起那谁谁谁不幸的遭遇,大家都唏嘘不已。
到了他们这把年纪,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唯有说起儿女才有那么点儿盼头。方爷爷老年痛失最好的儿子兼最好的继承人,但他有个样样出色的孙子,在一众老伙计中那是相当的出彩,人品样貌、能力手段无一处不完美的方晟言是老爷子劳碌一生得到的最大宝藏,每当谦虚地提到孙子,朋友们都羡慕不已。
乐得老爷子梦里面能够笑醒好几回。
捏了一把鱼食撒到水里,看着水中红色的锦鲤围拢了过来,扑腾扑腾地掀起无数水花,那么有活力。
方晟言坐到爷爷身边,轻声地喊道:“爷爷。”
爷爷看了过去,“爷爷竟然梦到了小言,快中秋节了,爷爷盼着团圆。”爷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老人家年老浑浊的眼中精光内敛,不因为年纪大了而思维迟钝,反而因为岁月的增长将经历内化为丰富的经验。
方晟言说:“爷爷,我特意来梦里面找你。”
爷爷:“……”这就有些无法理解了,果然是梦,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景都能够构造出来。
随后方晟言将自己的身份、来历说与爷爷听,爷爷没有表现出震惊,很是平静地接受了,不断点头地喃喃自语,“我孙子就是厉害,梦里面编出这么一套的我也是蛮厉害的。”
方晟言笑着说:“爷爷,我说的是真的。”
说完当场就撤去了梦境,来到了爷爷的房间,躺在床上的爷爷已经醒了,一脸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孙子,“呃,梦还在继续?”
“要不你打我一下疼不疼?”
孙子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爷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算是认可了孙子的身份,认可之后就是狂喜,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地叉腰大笑,“我的基因也太强大了。”
···
听到这儿,姜元含在口中的茶水差点儿喷出来,“爷爷真这么说?”
“对,一字不差。”
姜元想想午间见到的方爷爷睿智沉稳,就是老号的方晟言,没有想到有这么逗比的一面,想象有些幻灭,不过一下子就觉得亲近了许多,高不可攀、人生传奇的人物拉近成了可爱的爷爷。
“然后呢?”姜元追问。
方晟言说:“然后就是说我们的事儿。”
姜元:“爷爷能够接受?”
方晟言:“爷爷知道我一个人就可以顶一千一万,还有什么不接受的。”说的通俗点儿,只要方晟言乐意,有他在,方氏就在,而且不需要传承人的那种,他一个人能够传一辈子。方氏到了方晟言手中是“止于三代,传至永远”。
的确如此,姜元无言以对。
打了个哈欠,姜元擦掉眼角渗出来的泪水,“晚上家宴,你小叔会来吗?”
“不来。”方晟言拉起姜元的手站起来,往床那儿走,“他儿子的案子正在胶着状态,怎么有功夫飞跃大半个地球过来。”
姜元又打了个哈欠,有睡午觉的习惯的他吃完饭就想睡觉了,“他儿子怎么了?”
“管教不严,藏(毒)吸(毒)。”
姜元咂舌,“他多大?”
“17岁。”
“了不得。”姜元对如此作死的少年报以敬佩,“以后长大了还了得,危害社会啊。”
方晟言笑笑,“爷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大家都瞒着。”
姜元点头,“嗯嗯,我也不会说出去。”
看到了柔软的大床,姜元扑了上去抱住个枕头蹭了蹭,“上面有你的味道。”
方晟言单膝跪坐在姜元的身边,另一条大长腿还在床的外面,他问:“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草木的清新气息,很好闻。”姜元翻了个身,勾住方晟言的脖子,“来,睡觉。”
方晟言莞尔,“好。”
山间的方家大宅在午后越发的安静下来,偶有鸟儿掠起,发出翅膀拍动空气的声音。飞起又落下,白色的鸥鹭落于水面,惊起一池静水,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湖中水质清澈,站在岸边可以看见水下随着水波缓缓流动的青碧水草,水草间红色的锦鲤优哉游哉地游着。
锦鲤生活在这儿一代又一代,胆子很大,不怕人。扔下一把鱼食,就有许多红鲤冒出来争相抢食,水里面最大最肥的一条足有一人高,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岁,鱼身有人的腰身粗,大多数时候在水下活动,偶尔浮出来犹如红色的缎带,美艳极了。
红鲤王体态大,姿态却非常轻盈,浮出水面瞬间后便沉入水下,绿水中惊鸿一瞥一弯红色,如美人红唇,惹人遐思。鲤鱼王出水吓到了交颈休息在岸边天鹅,或白或黑的天鹅两两成对,有水边小憩的、有慢慢游动的,脖子交缠在一块儿,是“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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