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收回了视线，看向方晟言，“这就是体验不同?”
方晟言说：“来一些平凡的，千篇一律的，体会普通人历经的。”
姜元无奈地踢踢地上的石块，灰不溜秋的小石头被他踢了出去，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安定了下来，从小石头的下面冒出来八只小爪爪，利索地爬出去更远，这竟然不是石头而是一个小生命。
看到这一幕，队伍里发出了惊叹声。但姜元意兴阑珊，没有任何兴致，“太耽误时间了，昆吾居还有好多事情了。”
方晟言温柔地看着姜元，“就当是陪我体验一下。”
姜元左右张望着，“那应该带一些货来的，顺手就给送了。”
方晟言无奈，“我们是来纯玩的，不谈工作。”
姜元还是觉得浪费时间了，“反正就是顺路的事情。”
方晟言：“不一样。”
姜元张张嘴还要说什么，但被方晟言塞入口中的一块蜜饯堵住了嘴巴。用金桔做的蜜饯个头挺大，直接包入嘴巴里，瞬间说话就变得含含糊糊，“好吧，你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不让我说话，那我就不说了。”
他真的不说话了，含着蜜饯慢慢吮吸着它的味道。这颗蜜饯所用的金桔有着特别的含义，是在昆吾居过的第一个年，爸爸妈妈带来的那棵树结出来的果实。过完年后，金桔树作为养眼的盆栽很快就失去了关注，等姜元反应过来时快要因为浇多了水涝死了，连忙种到了大田里。
有息壤、有灵气，金桔树脱离了限制生长的盆子，不说长成参天大树，也成了两人多高的大树，结出来的金桔又大又黄，甜中带着一点点酸，制作成蜜饯是非常好的零食。
树还在，把树带来的人却不见了。
姜元送走了最亲的亲人，看着他们寿终正寝，走的安详。他以为，一家人就算是不在一个世界，不轮回投胎那么一家人还在，但他们选择了新的开始。
姜元尊重亲人的选择，但茫然于自己的未来，对身周的一切都提不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繁忙于生活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了，可回避与外人接触、不想与外界产生过多的感情联系，是不争的事实。
淡漠。
疏离。
乐观开朗的姜元渐渐成了外人眼中不好相处的代名词。
方晟言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想与姜元谈谈但本人回避交谈。姜元的躲避，茫然，故作不知……方晟言都看在眼中，时间无法平复的伤痕那就让他来填满吧。
“姜元。”
姜元转头看方晟言，“嗯?”
方晟言凑到姜元的耳边说了什么，姜元沉静的眼波顿时明亮了起来，呱唧呱唧吃掉了口中的金桔蜜饯，抓住方晟言的衣摆追问，“真的可以?”
方晟言笑着说：“不会骗你。”
“那就拭目以待。”姜元想想自己迫不及待的样子笑了起来，踮着脚看向队伍的前头，抱怨着，“摆渡人父子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啊，等的好焦急。”
队伍前后有人看向姜元，很显然，对他敢抱怨摆渡人父子的事情非常震惊。初入幽冥鬼界，不安惶恐、忧心忡忡的多，哪里像姜元和方晟言这般带着点儿期待的。
不安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看向滔滔的河水，未来会如何，谁心中都没有底。
带着一点点腥味的风中，排队还在继续，方晟言甚至没有拿出冥主的威严来发号施令，他们就像是初入幽冥鬼界的普通人那般等待着。姜元不是第一次幽冥鬼界，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次，以往都是嗖的来了嗖的去了，哪里像今天等待这么久的。
忘川河那么长，那么宽，对岸是遥远的一条线。
“看起来真远。”姜元感叹了一声。
话音落，队伍边令人毛骨悚然的瓜田里传来了动静，摆渡人父子终于停止了忙碌，壮实的汉子扛着沉重的锄头招呼着儿子，“蛋儿，该脱衣服了，热了，该脱衣服了。”
蛋儿扛着比自己大好多的空水壶慢悠悠地跟在父亲的身边，“爹，我已经脱了很多件了。”
摆渡人是沟通不了的，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执着，“热了，该脱衣服了。热了，该脱衣服了。”
红艳艳的小嘴绝嘟了起来，蛋儿说：“知道了，知道了，等会让就脱。我们要忙着工作啦，爹~”
这一声甜甜的，只有小红嘴的脸转向了队伍，“我们又有化肥来啦。”
“好，好。”终于有除了脱衣服外引起摆渡人兴趣的事儿了。
第87章 六十年3
一旦工作起来, 渡人父子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 出半小时, 伍最前方的一千人在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中上了船。
摆渡人撑起长杆, 有百余米的大竹筏轻易间就动了起来。在巨大宽阔的水面上，长长的竹筏犹如孤零的叶片, 个浪头下来, 能够将它打翻, 在摆渡人的掌控下, 波翻腾的它稳稳地向着彼岸驶去。
竹筏是用数十根长毛竹捆扎在一块儿制作而成，河水透过竹木的缝隙漫了出来打湿了脚面，脚下高低不平，踩在上面踉踉跄跄。竹筏两侧是不可能有扶手栏杆的, 在最外侧的鬼脸色更加苍白，拼命往中间挤, 怕跌入河中，成为追逐竹筏游走的河中妖怪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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