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被记忆敲醒的顾然回神失声道,“明祁不就是玄祁师兄入佛门后的法号么?!”说完后,他仍然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玄澜,却是看到玄澜缓慢的点了点头。
是的,就在玄祁师兄刚刚从菩提界回来时,那日他们才斩杀了尸鬼鬼王。正从污糟之地准备回去,听得一声梵音,便是正循着鬼煞之气过来的玄祁。
“玄祁师兄在那里。”玄澜的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顾然和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被蜃挤满的地方,一只巨大半透明的蜃的肚子里昏迷着一道人影。
玄剑宗等人见此全部都面色错愕失神,他们都以为玄祁师叔之所以没有见到人影,肯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强大的玄祁师叔竟然会被蜃给吞没了去。
“就……就没有办法把人唤醒吗?”云洵舌头都打结了,一双眼里满是担忧。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同门被蜃吞没掉,更加令人焦灼的呢?尤其是眼前这人,曾经还是自己尊敬的师叔。
“没有办法的,被蜃吞没的人将永远的沉沦幻境,除非他自己愿意清醒。否则没人能够救得了他。”西珠也跟着补充,一双湛蓝的眼眸里倒映着灰黑色的海水,以及海水上的蜃。
不,其实也不是没有人不能唤醒玄祁。
玄澜皱着眉,心底将那个人的人名补全,却是无法说出口来。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沉重。
玄褚啊……
在蜃之中的玄祁一身干净飘逸的道袍,上面绣着玄剑宗的标志,身体却仿佛缩水了的似的,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
“玄祁你快过来见见你的大师兄,这玄剑宗之内,也只有他一个人能让你喊师兄。”耳边一声洪亮的嗓音将玄祁恍惚的思绪拉扯过去,这是他师父的声音。
玄祁闻言抬头,目光从地上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上挪开,慢慢的移到了眼前。
一身白色的袍子懒懒散散的披着,白袍子上面写着狂草书体,一瞬间看得有些晦涩难懂,却将这人的风骨勾勒得极好。还有那滴入水墨里俊逸出尘的容颜,熟悉而久远的感觉好似从虚空里伸出来的锁链,牢牢的、死死的、将玄祁的心脏勒紧。
“怎么,小师弟你这是看呆了?”眼前的人弯起唇角笑了笑,也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试图唤醒他的注意力。
“没……没有……”玄祁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只是一眨眼间,眼前的这个人会再一气抛下他,然后消失不见。
“哈哈哈,你这小师弟的性子有些腼腆,可不像你。总之,为师先去出门喝酒去了,你好好照顾好你师弟,也并处理好玄剑宗的事务。”
“师父,您老这前脚跟才在玄剑宗落下,后脚跟就又要出门,未免溜得也太快了吧?”玄褚皮笑肉不笑,风轻云淡的说出自家师父的不厚道。
“嗨呀,为师这不是想着赶紧再多找几个徒弟回来给你作伴吗对不对,而且我前几日夜观星象,最近云游四方,可是收徒的好时机。以后都对玄宗大有作为哩。”子言真人捋了捋胡须,一本正经的和他徒弟讨价还价。
“那师父您记得再过不久就是玄剑宗的千年庆典,要在外头玩得忘了时间。”玄褚不再劝他师父留下,神色中对自家师父这样的行径早就见怪不怪,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
只是,可怜了这名还不知道状况就被师傅拐进门的小师弟。玄褚想着,当即对玄祁缓声说道,“师傅最近是常年在外云游,要是不嫌弃,以后你就跟着师兄一起住。师兄会什么就教你什么。”
这些熟悉而久远的对话,竟是一字不差的重新出现在玄祁的眼前。他的目光闪烁,鼻尖泛起了酸意,随后听见自己道了一声,“好。”
那一日是他初见玄褚的时候。
又恍惚的过了几日,玄褚师兄都待他极好,知道原先自己是孤儿时被师父捡回来的,与他说话声都轻柔许多。和记忆重叠起来,玄祁看着身边如玉般俊逸的少年痴笑着。
他也是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空间。可能并不是真实,或许又是那些怪物所构造出来的幻象。但是这些过往都是从他骨肉中渗透到灵魂的东西,如今被挖出来,鲜血淋漓却有带着迷幻色彩……
只要自己不醒来,就这样永远的活在玄褚师兄没有以身祭天地祭杀阵的日子不是也很好么?
“怎么小祁突然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嗯?”身侧的人担忧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没有,小祁很高兴。”玄祁露出一个笑容,眷恋的看着玄褚。
若时光也安好,流年不负,那该多好!
玄祁的幻象之外,蜃已经开始骚动了。毕竟有顾然等人这些鲜活的生气在,还有一颗它们更想吞没掉的珠子,诱惑力实在是太大太大。
迟昇沉着脸将不怕死往西珠面前凑的蜃斩杀,尖锐的兽爪撕开蜃的身体,那些透明的碎片随即挥发化为齑粉。可是这些蜃好像是杀不完似的,一只一只继续前仆后继的朝他们赶来。他们却不得不顾忌这被蜃吞没的那个人,迟迟未能动大杀招。
这样下去,怕是要被耗干。
“那个人必须要快点清醒,不然等到蜃把他的名利都吞没掉,他也就死亡了。”西珠看着玄祁那一点点正在消失的衣角,不由得皱起眉头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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