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直:…… -_-|||
陈昌嗣毕竟是一朝首辅,平日里忙得很,给当真给季尧华上课的时间,也就下了早朝到晌午这一小段时间,等到歇过了晌,季尧华依旧跑来季怀直这儿,听着季怀直挑着拣着同她讲几份折子。
往常的折子,都是季怀直批示了,然后放在一旁,等着让李福再送去内阁,所以桌上的折子,泾渭分明地分成三份:看过的、没看过的、要再斟酌的。
不过,这次却有一本孤零零地被放在了一边,季尧华挣扎着伸出小短手把那份折子勾了过来,展开着放到季怀直跟前,问:“父皇,这一份要放在哪个上?”说着,眼神在那三份奏折山上转了一圈。
“哪个也不是。”季怀直笑摇摇头,“你放回去吧。”
季尧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不由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低头去看那折子上的内容。
季怀直把手搁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笑解释道:“这叫‘留中不发’,就是放在一边儿,不答应也不反对。”
季尧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又惊讶道:“这是薛姑姑的字?!”
季怀直挑了挑眉,“你还认识她的字?”
“先生给的书,上头有薛姑姑的批注。”季尧华解释了一句,又低头去看那折子,将其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小声念了出来,“科举之事,本是为国擢取人才之举。□□曾言‘取士毋废偏短’,既不以偏短相论,缘何以男女拘之?昔年圣太后……”
季怀直虽是已经将这折子看过了一遍,但此时再听,还是忍不住心生感慨:当年那个说句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姑娘,这会儿都敢上这种折子了。
让女子参加科举……他虽是不反对,不过这会儿……
季怀直暗暗摇头:薛宁还是太急了些。
他正感慨着,季尧华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笑道:“尧华知道父皇为什么留着这折子。”尔后,又摇头晃脑,作出一副老夫子的模样来,煞有其事地接着道,“时机未至。”
“哦?”季怀直憋着笑发出一句单音,顿了许久,才放平了语气,问她道:“那你倒说说,是如何未至?”
季尧华听得他这句问话,笑嘻嘻地跑到了下首,似模似样地行礼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女学之制至今才只半年,各地虽有女子入学,但人数有限,此时提出女子科举,非但朝中会是一片反对之声,想来就算果真施行,参加之人也十分有限……”
季怀直看着小姑娘笔直地立在那里、侃侃而谈,一旁的烛火映在她漆黑的眸子中,仿若星辰一般……
他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好半天,听到季尧华叠声呼唤,他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这是昌嗣教你的?”
“是。”季尧华重重点头。
季怀直倏地叹了口气,招呼她过来,摸了摸她扎起的发辫,问:“这几日在上书房,觉得如何?”
季尧华倒是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复杂,听得此问,脸上登时就挂了笑,眼睛发亮道:“先生博学,尧华也跟着学了许多。”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那份折子,得意道,“尧华连这个都能看懂了!”
季怀直见她这般兴奋,脸上也不由地带了些柔软,“尧华以后想像父皇这般?还是母后那样?”
季尧华兴奋的心情一滞,不由腹诽:来了,这种更喜欢爹爹,还是更喜欢娘亲的问题,连英明神武如她父皇都避免不了……
既然现在是在父皇面前,那当然是——
“像父皇!”
听着她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季怀直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发辫,叹道:“可是像父皇的话,以后会很辛苦。”
“尧华不怕。”季尧华当即信心满满地回应道,“先生说过,这世上诸事都有利有弊,若想成事,必然是辛苦的。尧华可是父皇的女儿,定是要做大事的,怎能怕辛苦?!”
季怀直听了,不由有些吃味:这孩子以前开口闭口都是“父皇说”,这才都久,全都变成“先生说”了。
酸溜溜地想了这么一句,季怀直又道:“……以后莫要叫她‘先生’了,改口叫‘太傅’罢。”他这话刚一落下,一旁侍候着的李福已经极有眼色地开始伺候纸笔,准备晋封陈昌嗣的圣旨了。
季尧华向来听话,当即点头应了下来,下一句就改了口,道:“太傅说,父皇过几日要出宫,尧华可不可以同去?”
她正想再撒撒娇、多央求几遍,没想到季怀直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一面提笔拟着旨意,一面冲她道:“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去是可以,但到时候可不许叫苦。”
季尧华脸上不由现出了些疑惑: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这跟太傅说的不一样啊……
——不过,能去就好。
想着,她就放下了那点疑惑,兴冲冲地立下保证。
……
按照大魏的传统,每年二月二,皇帝都要率领百官祭祀先农,并行亲耕之礼。
季怀直虽然年年吐槽,撒了把种子就叫亲耕了,但也知道这也是一种昭示皇权的活动。而一般而言,在这场祭祀被皇帝带在身边的皇子,是默认的下一任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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