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眼的小村落,不依山傍水,也没有什么刻骨的传说。这儿唯一能说道说道的,就是出了个百年难见岁成诗的神童。
这神童儿时大放异彩,被其父带着奔走在各处,炫耀这种突如其来的才华。
但随着年龄渐长,他厌恶极了这种排场,渐渐不肯再去了。
据说十里八村,十个姑娘里有九个仰慕他,但他家境贫寒,老爹又是个酒鬼,没几户人家愿意和他结亲。
这是前情提要。
项玉孪梦见自己抱着一卷海月纸,满脸喜气地走进家门。这儿当真是家徒四壁,矮小黑旧的木桌木凳,拐进左边的门,里头就是一张简朴的木床,大白天的,麻帐还挂着,里面还躺着个人。
“今日有位同好送我——晞阳?”他一下就慌了,扔开卷轴,掀开被子往里面看。
里头的晞阳悠悠转醒,偏头看他:“唔,怎么回来了?”
“还是爱睡。”项玉孪,不,或许这时该叫子谦,低头用额头去蹭他的额头,染了一脑门湿乎乎的汗,“可是不舒服?”
“身上乏,就躺了会儿,”晞阳还晕乎着,臂缠上来搂住他的脖子,软声软语,“你陪我睡会儿。”
子谦就去了鞋袜,真的抱着他躺下,重新放下了麻帐,昏暗的小空间里自成一片天地。
“近日里总是做梦,梦见你轮回转世,我去见你,你却不理我,冷眼看我,说我是妖怪。”
“本来就是妖怪,”子谦用去理他的长发,“我清楚得很,怎么会不理你。”
晞阳不依不饶道:“你那时已经不记得我了,怎么还会理我?”
“胡思乱想,你身上怎么这样虚,难道又有人来折你的枝叶?”
“怎么还有人敢来?”晞阳笑道,“你都那样发了疯,他们都怕你。”
他们一起躺了许久,到日头西下,晞阳看着还是病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子谦心里担忧,起身抱着他:“我带你去看郎。”
“你傻了?”晞阳说,“我是柳树成精,看什么郎?只会让人害怕。”
他执意不肯动,子谦只好在床边守着他,到了夜间,晞阳终于好转了些,在门口坐着,看天上的月亮。
这段时间他身上似乎消瘦了不少,精神不济,走路的时候都像随时能被风吹倒。
子谦舍不得再让他劳累,自己整理了家务,然后陪晞阳一块儿在树下纳凉。
“天色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天气也闷热。”黑压压的天让子谦感觉到了不安,他托起晞阳的,“不如我们回屋里歇息。我给你讲讲最近乡学里的事?”
晞阳先是笑着答应了,但看起来精神总是勉强,终在子谦担忧的目光下,他轻声说:“我还好,不用担心。”
空的阴霾被隔在木屋外面,子谦为了逗他开心,故意模仿乡学里的老先生。
晞阳一个劲儿地笑,两人打闹着打闹着,就亲吻在一起。
“既然这样,我就跟夫子告了假,先不去乡学了。你这个样子,我去了也无心学习,每天只能想着你。”
晞阳不赞同道:“这怎么行?好端端的,你不回来的时候,我可以住在树上,不妨碍的。”
梦境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明明身在其,却感觉灵不附体,好像看什么听什么,都不真切。
项玉孪一头再扎进去,这时已经出现了“他”拒绝与乡绅结亲、乡绅恼羞成怒给他使绊子、晞阳为了让他安心读书在树上沉睡等等事件。
来回不过一个月而已,但这一个月里,似乎故事急转直下,让人十分着急。
乡学再次放假时,家里来了一位道士,这道士云游四方,说是和晞阳有缘分,稀里糊涂扯了个理由,子谦只得留下他,让他住一晚。
第二天再起来时,这道士已经悄悄走了。家里是没丢什么东西,但有乡亲围了过来,说是要除妖。
他们说这儿的柳树吃人,是成了精的精怪,现在子谦被鬼迷心窍了,最好自己交出柳树妖。
子谦被他们气得窍生烟,自己扑倒树上,抱住了树干威胁他们不许砍。
一人难敌众,动静吵醒了晞阳,他不忍子谦受伤,出面吓退了村民,还把一个人活生生吓去了半条命。
事情发展成这样,子谦在当地也被妖魔化了,其他人更不敢从这儿经过。不过来也好,落得清静,子谦干脆没有再去乡学。
那道士又回来了,他扬言要为民除害,收了这只柳树精。
子谦和他争闹,这道士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收拾起普通人来倒是一套一套。子谦一个读书人,这时根本无法抵抗。
晞阳再次被惊动出来,为了子谦和他打斗。
这打斗声引来了这附近另一个道士,他见道友被树妖缠斗,引来天雷,骤然往下劈去。
但这天雷的效果甚至超出他自己的意料。
一时间天昏地暗,雷光乍现,两道长雷划破天际,劈向了柳树的树冠。
项玉孪在雷光惊醒,他惊魂未定,心打碎了五味瓶似的,各种情绪郁结在心头,其最突出的,就是那种醒来之前涌上来的,痛彻心扉与一瞬间的绝望。
他觉得脸上冰凉凉的,抬一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52书库推荐浏览: 斯通先生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