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景廷看一眼他画满重点的本子, 觉得好玩, “你还学得挺认真。”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刃唯说。
“这的确是个问题, ”成景廷没想到刃唯好奇心那么重, 脑洞那么大, 伸手揉他后脖颈, “但你不能知道。”
“为什么?”
“凡人知道太多损阳寿, 死得早。”成景廷口吻淡淡的。
坐下来,成景廷看刃唯自己在泡茶,慢慢开口道:“不过,我记得那里有望乡台。”
“你去望了吗?能停留多久?”
“很短。一般在死去的第七天。”成景廷的眼神放远,像穿过刃唯去看别的什么,“那年我站在望乡台上,什么都看见了,除了你。”
刃唯腕子一抖,茶汤差点洒出来烫到手。
他问:“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在想,当年你走的时候一定也到了望乡台。你应该是在望乡台上,除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说过,我就是你的家。
成景廷看着刃唯的脸,思绪已怔愣了。刃唯伸手去牵他,却感觉成景廷手变温了不少,自己脖颈后却刺得疼。
刃唯把半边小俊脸藏入围巾里,笑容明朗:“现在不提望乡台。我现在是望夫石啦。”
成景廷点点头。
一贴近成景廷,他就像被抽了骨头似的靠在成景廷身上,眼前黑影一闪,怀中窜进一只黑猫。
刃唯捧着猫尾巴,惊喜地喊:“初五!”
初五通灵性,乖乖地趴在刃唯膝盖上,用软乎乎的小梅花爪挠他的外套。刃唯捏它手掌,初五就扯着刃唯的围巾胡乱地系了个蝴蝶结。
完毕,还“喵”一声以作炫耀,用尾巴打在成景廷手腕上,眯一双祖母绿的眼直哼哼。
刃唯笑得开怀,把初五放下地,起身说:“我带初五去跑跑楼梯。”
今天刃唯没在礼宾部上班,倒也轻松。成景廷点头答应了,起身披上风衣去前厅收拾客人还的房卡。
自从软戒物归原主后,刃唯长期待在酒店,阳气聚集一处,来酒店的凡间客人倒变少了。
常有客人探店,进大堂就察觉阴风阵阵,再一看前厅面色苍白如纸的白荷、成景廷等人,哆嗦着退出了酒店大门,说传言果然不假。
还有人,在大堂门口烧香,说请各位鬼大人原谅自己的擅自闯入。
齐流来过几次,都将车停在巷口,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进来。
他来,无非是找刃唯问问最近如何,刃唯面色红润,只是说一切都好。
“你……你看你那个被滋润的样子,”齐流语气小心翼翼,疑神疑鬼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谈了啊。”刃唯特大方地承认,“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齐流一皱眉,难道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他记得庙里的师父说,成景廷不是人啊……
“真没事?你们晚上睡一块儿么?他的行为动作都不奇怪吗?”齐流着急了。
刃唯看他表情,大概知道齐流在想什么,嘴上咬死不认,“睡一块儿,没什么问题。”
“他那个是不是烫的?”
“哪个?”
“那个啊!”齐流开始学鸟叫,“喳喳喳喳那个。”
“……”刃唯忍住了没笑出来,睁眼卖萌,“关你屁事。”
你家器官会打鸣啊?
“算了,我他妈真大意失荆州,”齐流捂住自己胸口,“一朝养猪二十年,到头来还是被隔壁村的老王拱了。”
刃唯无言以对:“……”
齐流又给他狂敲警钟:“你爸没告诉过你,在酒店业,客人和员工搞在一起是大忌吗?这样是不可以的!”
“谁管得了我?”刃唯毫不在意,“我说可以就可以!”
刃唯一句话堵回去,我就是喜欢,没辙。
“唯唯,我怎么觉得你鬼迷心窍了,”齐流最后一搏,掐住他胳膊,表情特别正经,“你如果是被强迫的,你就眨眨眼。”
刃唯眨眨眼。
齐流放开他,无奈地翻个白眼,说:“我让你眨眨眼,不是抛媚眼。”
被怼到的人一蹦三尺高,转身要走,留下一句特别潇洒:“我眼睛就长这样!”
工作之余,成景廷常到酒店大堂门口透气,阴暗的地方待太久了,自己视觉上也有些不习惯。
他站着,身长玉立,举手投足都还犹存当年富甲一方的名流气质,偶尔为客人开门,背脊也不会弓下来,气度一等一的好。
重新站回礼宾部的行李车旁,成景廷思绪飘远,看向门口停了多日的跑车。
就是刃唯烧给自己的那两辆。
那天,刃唯坐上去的新鲜劲儿,成景廷现在还记得。
他咬完一支烟,转身进了大堂。
“大人,这几个月的纯收入全在这儿了。”
姚总监含着根琥珀雪茄老烟嘴,摆了摆手,“您要买辆车还是可以的,现在汇率还挺好。您知道,这阳间的钱到了我们这儿就是冥币,阳间十块钱能买我们多少捆冥币?这要全带回阴间去兑换,那可是项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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