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澜出奇的发现这小玩意儿竟然还会苦恼, 他折磨别人的时候, 想过别人的苦恼吗。
灵江一时半会想不出主意, 就嗷的一声翻身滚进床里,把头埋进被窝里,学鸵鸟纠结去了。
殷成澜眉头一挑,发现看别人苦恼还真挺爽的,他侧头看着灵江毛茸茸的后脑勺, 暗自爽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的打算开导开导他:“你送给我娘的东西呢?”
灵江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发出来,简直快要闷熟了:“没想到送什么。”顿了一下,说:“你们人太麻烦了。”
禽类可从来都没有见家长这么一说, 看对眼就上, 上一次崽都有了,哪像他,这么久了, 连衣裳都没脱光过。
殷成澜道:“我娘在宫中多年, 珍奇异宝见过很多, 无需华贵,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灵江埋在被子里:“心意都喂你吃了。”
殷成澜:“……”
没说狗, 是不是还要谢谢他。
殷成澜侧过身伸手扒开被子, 撩起灵江的发丝, 摸了摸他的额头,年轻真是好,放了小半盆的血,睡一夜,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不过他身上还有些发热,脸色也还泛白,没好透。
“继续睡吧,我去见我娘。”殷成澜拿起一件兽皮衣裳,估算了尺寸,换上了。
灵江突然从被子里坐起来,从身后抱住殷成澜的腰。
殷成澜对他一惊一乍的亲昵颇为无奈,拍着他紧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软下声音道:“又怎么了?”
灵江道:“严楚还没找到。”
“他是神医谷谷主,不会轻易丧命的。”
灵江没说话,只是一点点收紧双手。
但你会。灵江想道。
雪漠部落的议事帐里,殷成澜刚到没多久,几位长老就鱼贯而入。
帐中每个角落都烧着旺盛的炉火,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地毯,殷成澜看见堂上放着两柄交椅,分别铺着一黄一银两张虎皮。
一山不容二虎,但眼前这是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殷成澜收回目光,向对面的人微微颔首。
殷清漪随后进来,并未坐到堂上,而是来到殷成澜身旁,向他介绍了面前的几位长老。
他们说的是雪漠部落自己的语言,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大概介绍了双方的身份,殷成澜不怎么开口,安静看着他娘亲与长老交谈,虽然听不懂说了什么,可看着他娘脸上的轻松和笑意,以及那几位长老语气间的尊重,想必此幕与那位还未曾见过的部落首领脱不了关系。
她一生荣华,却直到华发白首,才找到了归宿。
闲聊几句之后,殷清漪唤人去准备早膳,侍者掀开帘子的片刻,殷成澜无意间望向外面,看见一片银装素白中一抹淡黄色身影正探头探脑往帐中看,看见他,就摆了摆馒头爪爪,示意自己在外面等他。
这小鹌鹑可真精神,不好好养病,在外面乱晃什么。
殷成澜垂眸心道。
“澜儿,你觉得怎么样?”殷清漪问,去看殷成澜,却见他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微弯,流露出一丝恬淡的笑意。
她又唤了两声,殷成澜这才回过神,说自己方才走神了。
殷清漪捏着帕子,笑道:“走神?娘怎么觉得你在怀春?”
殷成澜脸色大窘,斜眼去看那几位长老,幸好他们听不懂汉话,不至于让殷成澜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边窘迫,一边默默的心想,当年贤良淑德端庄的母后怎么如此豪放。
他快招架不住了。
殷清漪指着其中一位长老,说道:“他是托雅的阿伯,当年我见到那丫头时,她才到娘亲腰间,现在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怀念的说:“苏赫不在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我见她无父无母,一个姑娘跟着阿伯生活多有不便,就将她收为义女了。”
殷成澜道:“如此,我该亲自向她道谢,有劳她照顾娘亲。”
殷清漪眨眨眼,笑着说:“道谢就不必了,娘想让你和她结一段姻缘,再生个娃娃,你不在娘身边,有她们陪着娘,娘就知足了。”
殷成澜一愣,下意识扭头去看外面。
但厚重的兽皮门帘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的。
殷成澜垂在袖中的手指不安的摩挲着,他们声音没有故意遮掩,若是有意想听,难免能听见。
“这不大合适。”殷成澜缓缓道:“我……”他按住自己的腿:“我何必去祸害人家姑娘。”
殷清漪眼睛一黯,伸手攥住他,眉间的笑容看不见了,多了七分难以言说的痛楚:“是为娘的错,为娘应该——”
殷成澜生怕她说出肝肠寸断的什么话,忙说:“就是我答应,人家姑娘也看不上儿啊。”
殷清漪按了按眼角,看了眼那边伸着脑袋听话的几位长老:“托雅见过你以后,就告诉我,她很喜欢你,愿意嫁给你。”
殷成澜心头又是一跳。
看出他的犹豫,殷清漪道:“娘没让你现在就答应,但娘想让你考虑考虑此事,行吗?”
她殷勤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身为人母的悲伤和希冀,殷成澜看着她的眼睛,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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