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刚喝一口,闻言放下茶盏:“舅舅关心外甥是应当的,何必言谢?我听常武说,你最近在看书?看的什么书?可有想看但是没弄到的孤本古籍?我那儿有不少藏书,说不定有你想要的。”
慕离风并不想要他的书,说了几句话就推辞过去了,然后专心和太子说话,或者低头喝茶。这倒是让逸王不好再提书的事情,而且之前在常武跟前已经问了两回书了,再问就显得刻意了。
不过也不要紧,他就是过来打探一下慕离风自己有没有碰那本书。如果看了,又是否发现了书上的问题。
现在第二个没打探出来,但第一个倒是知晓了。逸王暂且放下心来,既然看了,那发现就是早晚的事情,不必着急。慕离风是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一直忽略这个细节的。
逸王看了看天色,提出了告辞,说还有事。慕离风作势挽留了一下,没留住也不在意,倒是太子留了下来。
等人一走,他就和慕离风进了内殿。
“他有问题?”太子省去称呼,低声问道。
慕离风脸上泛起一丝忧虑:“表兄,他前些日子送的那本书有问题。”
说着,取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然后一层层打开,里头便是那本《元公说》。包裹刚打开,异香便轻悠悠地飘了出来,很浅很淡。
身为一国储君,太子从小不仅要学经事治国之策,还跟宫里一位老太监学过辨认各种秘药秘毒。学这个倒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皇帝觉得太子这个位置会遭受很多暗算,与其什么都靠防备和下人的检查,倒不如太子自己也去了解一些。
这样的话,日后若有药毒不慎流入到太子跟前,他自己也能辨认出是否有毒、是什么毒、有什么效果。如此一来,太子自然不会中招,而这一项手艺确实几次救了太子的性命。
因此,当慕离风一把那本书拿出来,他的神色立刻冷了下去。
“醉千年。”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狠毒的心思。”
慕离风淡淡地把书搁下,用包裹重新包好。
“早日是没有味道的,自从我在太极宫养病回来便有了。”
太子陷入沉思:“你觉得不是半途有人在书上下了毒?”
慕离风自嘲地笑笑:“会对我动手的,自然对我有几分了解。我这人心如细发,如果一个东西突然多了点什么,我自然会发现。他与其在我看过的书上下毒,倒不如送个有毒的新东西进来。”
他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这书我上回看的时候正巧碰见小十二他们过来,我就随手塞到软榻的小桌底下了,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若我是下毒者,定不会花时间寻找那本书,倒不如随便涂抹在哪儿。左右是靠香味令人就范的,若是抹在香炉上,岂不是更保险?”
如果抹在香炉上,就很难被发现了。慕离风只会以为是蔓草换了种熏香在点,不特意问的话,不会发现有问题。
所以下毒的人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让慕离风中毒,完全是恨不得慕离风早点发现这个毒的存在。
太子自然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包裹:“你觉得是皇叔想要利用你,陷害某个人?”
想到今天进门之后,逸王提了好几次书的话题,太子便联想到了这里。
慕离风微微点头。
“他既然敢动手,就是笃定了查不到他头上。”太子皱眉,“这件事,只能推到其他人头上了。”
越说,太子越觉得慕离风受了委屈,心里对逸王仅存的一点好感彻底消散。
若逸王利用的是别人或者太子自己,太子不会那么在意,但慕离风不一样。太子不希望慕离风参与进来,这种前朝后宫的争斗本就费神,慕离风身子不好对谁都没有妨碍,还要把他扯进来的人,其心可诛。
太子把慕离风拉到身后护着,然后气愤地砸了桌上一套慕离风最不喜欢的茶盏。那是方才蔓草特意换的,就是为了防止逸王突然心血来潮进内殿。太子一看就知道慕离风讨厌这个花色,于是砸的毫不留情。
反正他现在砸了一套茶盏,又拿着这书去找皇帝告状,回头皇帝绝对会补上一堆慕离风喜欢的,稳赚不赔。
“此事你莫要再插手了。”太子说道,“孤会替你处理好的。”
在皇帝眼里慕离风一向“天真纯良”,所以他不能亲自告发书里有问题。但是让太子来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太子学过辨认迷药和毒物。
慕离风也没有拒绝,他本来就是故意把这事儿告诉太子的,但是并不纯粹是为了让太子去告发。若推说是蔓草发现的,皇帝也不会起疑,并不一定要太子出面。
之所以告诉太子,是有另一层考虑。
“我知道,只是表兄,你要先想好如何利用这件事。”慕离风安抚一下暴怒的太子,“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既然逸王要找个人当替死鬼,那么他们已经掌握主动权了,完全可以从中操作一把,再加个人进去。
不过逸王肯定准备的比他们充分,所以加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加肯定不好加“幕后黑手”,所以不如加个“推波助澜之徒”。而这个人选,逸王府随便哪个得用的下人,就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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