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等方致远回话,刘掌柜就去了刘庄的边上。
细细的看了眼刘庄,刘掌柜叹了口气说道:“阿庄,你能喊我一声爷爷吗?”
刘庄心里翻滚万千,一想到自己阿么受的苦就不想说什么;可瞧着刘掌柜苍老的面容,和这几天的失魂落魄,他又不说不出直接拒接的话来。
刘掌柜看着沉默的刘庄半响,知道自己强求了,对着刘庄说道:“人老了,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我刚刚让你为难了。哎,我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懊悔之余更多的是伤感,人活一生,我到底图了什么?名声?钱财?亲人?恩情?好像都没有。”
刘掌柜背过身去,准备走了。刘庄想的他嬷嬷最后想过来和刘掌柜的那断对话,知道他嬷嬷念了刘掌柜一辈子,他爹爹从小就和他说刘掌柜的好,恐怕连刘掌柜自己也都是记着嬷嬷和爹爹的好的。
看着满脸灰白的刘掌柜,刘庄心软了软,脱口而出:“爷爷!”声音低不可闻,刘掌柜却还是听到了。刘庄是又懊恼自己的不争气,又气自己对不住嬷嬷,低下头再也不肯出声了。
刘掌柜却是眼含热泪,站在那儿,知道刘庄的脾气。刘掌柜也没回头,只是好不半天才平复了心情。心中想到:最后的愿望也了了,阿林,我来陪你吧。我们一起去见阿和,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丈夫好爹爹,不会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半点苦。
第四天,一大早,众人来合棺,才发作刘掌柜并排躺在里面。方致远和刘庄听了赶来的时候,大伙已经叹过刘掌柜的鼻息了,确定已经死了。刘庄再也忍不住,泪水喷涌而出。他真的一个长辈也没了,没了嬷嬷,也没了…爷爷。
刘掌柜具体怎么死的没人知道,这个时候,大伙都去看方致远问他怎么办?刘阿么和刘掌柜是一道下葬,还是各自分开了下葬。
方致远和他舅舅商量之后,就让他和刘阿么合葬。分别了大半生,错了,悔了,别了,死了。刘掌柜总归是刘阿么的丈夫,是刘和的爹。在世时,天各一方,去世了,让他们一家团聚吧。
于是,棺木再停了三天,下葬在了刘家村祖坟,刘和的旁边。刘家村已经请了先生过来,就把刘发一家的屋子修了修做了私塾。当然,刘家族老和里正只是说刘掌柜发达之后不忘乡里,给族老置办了田亩请了先生办私塾。
这样一来,那些觉得刘掌柜没人情味的村民又都念起了刘掌柜的好,刘掌柜和刘阿么棺木停放在家了的那几天,来往的刘家村村民多了很多。一个个恨不得把知道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刘掌柜身上撒。
等下葬那天,刘阿么和刘和的牌位进了祠堂。因为有着私塾和祭田的事情,刘家村的村民倒是没反对。当然,刘府一家是半点没有再回刘家村的可能了。
一连办了两场丧事,刘庄和方致远都吃不消。方曾等事情一办完,就把刘掌柜搁在他那儿的五口大箱子给方致远他们搬过来了。刘掌柜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就是刘庄和方致远处理了。
刘庄是没心情也没心思处理这些事情的,他虽然身上健朗,性子坚强,可亲人再三离世还是让他精神气短了不少。方致远想到方升当年就是为着林阿么去世耗了心神才被李富冯梅趁机气死的。所以,对着刘庄特别的在意,事情一了,也没让他接手孩子,只是在床上歇歇。甚至请了大夫给瞧了瞧,确定没事才安心。
刘掌柜的东西方致远为难了,把刘掌柜给他说的话给方曾说了一遍。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铺子关了,租出去收租子。其实其他的还好说,就是地太多了。他们两家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亩地,可一下多出那么些地。虽然不在一个地方,可他们光收租就尽够花销的了。
福生和福运太小,他们也分开了,省的天长日久他们给搞混了。方曾看着方致远,说道:“我瞧着刘掌柜做事很有章法,虽然三十年没回来,可只给刘家村建了私塾就能让村子里的人记他的好。以后,福生福运也能得了他的余荫。我听着舅舅感叹了几次了,羡慕刘家村和赵家村的私塾。”
方致远自然知道舅舅的意思,忙问道:“那舅舅你准备怎么做?”
方曾看着自己外甥,笑着说道:“我想着,咱两个的名声都不咋样。你是被你那挨千刀的王八蛋给连累的。虽然大伙碍于咱家的面子不说什么,可未必心里服气。我们方家在林家村也是人单力薄,虽然有几门姻亲,可一代代下去,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想着,不如学了刘掌柜,在林家也办个私塾,我们也不说捐给族里田地。只说每年先生的例银用度都由我们两家出,来报答村里人对我们的恩情。”
方致远听着心里亮堂,这样做不仅能得了名声,以后在林家村他们家的地位就会不同。更能挡住那些红眼的人家,瞧着他家富裕了就想着使坏。再说,不把田地给族里,那是林家族人,和他们姓方的关系不大。银钱从他们手里走,以后林家村想拿捏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想到这儿,方致远说道:“这样,舅舅,我们也留三十亩地出来,以后私塾的各类花费都从里出。多下的银钱,有那贫困的人家,我们就帮衬一把。还有那学的好的,还可以适当的给些奖励。”
方曾想想也是,不然,长期以往下来,两家的账也算不清楚。于是说道:“那如此的话,我呆会按照市价给你送十五亩地的银子过来,你不拿的话这私塾就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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