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长老虽觉承阳不过五六岁便开始修行,未免早了一些,怎奈风启洛坚持,她便放了承阳同风启洛离去。
大衍仙宗亦有层层禁制守护。这些禁制由历代宗主维护加固,其中一层便是看破之阵,凡身在宗门内者,一切掩饰修为、相貌的手段皆会失效,故而袁长老方才毫不疑心,将承阳交给“风启洛”。
风启洛闻言,眉心深锁,又追问道:“那人非但相貌同我一般无二,亦是同我一般,单水灵根、金丹修为?”
袁长老目光清明,却仍是沉吟片刻,方才慎重答道:“虽不曾额外留意,但若是有异,宗门之内应有人察觉才是。”
风启洛、风雷二人乃昆吾震阳新收的亲传弟子,宗门之内,风头无两,若是那人冒充,众目睽睽,怎会半点马脚不露?
要么,此人修为已远胜宗主,连禁制法阵也隐瞒过去。
要么,此人便当真是,“风启洛”。
侧殿之内,夕照光芒明黄斜长,他二人却感觉到了深深寒意。
风雷问道:“风修宁?”
风启洛却摇头:“风修宁并非水灵根,若论实力,却是不及宗主。这人与那灭了琉相国的,恐怕是同一人。”
此事干系重大,袁长老不敢擅做主张,便传讯龙德,禀报昆吾震阳。
不多时,一道金色剑符便飞入侧殿之内,却是径直落入风雷手中。正是昆吾震阳的传书,叫风雷二人即刻赶往风神山庄,他亦是联络各国,要再启动寻仙大阵。
这应对,却未免太快了些,竟如同师尊早已料到有此一劫。
风启洛并不做声,待作别袁长老,离了宗门,在路上方才将这层怀疑一提。
风雷却道:“见到师尊便知分晓。”
风启洛心烦意乱,见他如此镇定,不由更生几分烦躁,怒道:“莫非你早已知晓?”
风雷却仍是沉稳静谧,不动如山,“我若知晓,又怎会欺瞒于你?”
风启洛方才沉沉叹息,低声道:“我心中乱,你莫生气。”
风雷只将他手指交扣,包在掌心中,又道:“启洛,祸福相依。”
他二人一路行来,种种艰难,最后皆化险为夷,反倒是修为与日俱增,从无阻碍。如此看来,那些困难阻挠,竟全在助他修行。
若论起来,他前世虽被隐瞒欺骗,却自觉安稳顺遂,修为亦是进展缓慢。怎比得上眼下半步踏入仙门,眼界心境,自也大为不同。
风雷短短四字,便如惊雷一般,将他纷繁思绪震散,心思亦是澄澈安宁,便顺从万法归一的功法,灵力静静运转,丹田内那萦绕青光的金丹,亦是凝固些许。
风雷见他摆脱心魔,又继续磨练心境,便不打搅,只全力催动正一剑,往风神山庄行去。
风修宁一身道袍如云,仍在藏心殿中正坐,一双清丽狭长的双目闭合,正听下属汇报近日种种大事。其中就有琉相灭国,与昆吾震阳要再启用寻仙大阵之事。
这大国师入定般沉稳的睫毛便稍稍一动,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昏黄夕阳,低沉叹道:“终于来了。”
他便站起身来,自乾坤戒中取出玉色阵盘,注入灵力,那八卦形阵盘便悬浮在风修宁胸前,缓缓转动。
层层玉光莹润如水纹般,圈圈漾开。
风修宁又一扬手,数十面土色小旗便纷纷落入阵盘,悬立其中,光华绚烂,旋转进退之间,隐隐暗合生衍相克的规律。
随即又在左手食指、中指尖一划,往阵盘中滴入些许指尖的鲜血。
不过几息工夫,那些旗子又接二连三,炸裂折断,正中一根却是稍微多坚持了片刻,又再折断,纷纷有若断翅蝴蝶一般,坠落阵盘之上。
此时殿外又响起风启彰的声音,道:“祖父,孙儿有事相求。”
风修宁袍袖一拂,将阵盘收了,传风启彰入内。
风启彰失了父亲,眼看少庄主地位亦是不保,仿佛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往日温润端方的君子,如今阴郁暴躁,就连本应沉稳厚实的土相灵力中,亦是掺杂了暴烈火气。
风启彰仍是谨守礼节,进殿之后便对风修宁长施一礼,“孙儿拜见祖父。”
风修宁却抬手,唤他靠近。待风启彰近前后,便以两指搭在他手腕上,徐徐注入一股冰寒灵力,将他经脉中火燥之气尽数祛除。
风启彰初时一个激灵,而后却犹如置身冰泉中,灵力杂质被祖父祛除后,又是通身松快,凝滞的经脉亦是再被打通。不由心中感激,待祖父松手后,忙再施礼:“谢祖父。”
风修宁道:“切莫贪功冒进,若再这般急于求成,心魔再生,结丹无望。”
风启彰确是因近日种种变故,又见风启洛已是金丹修士,便更是心急了些,靠药物强行进阶凝脉十层。只是结丹一关,却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如今被风修宁一提醒,更是心中一凛,暗自警惕起来。
风修宁见他有反省之意,略略颔首,便问道:“何事?”
风启彰本有些忐忑,只是方才风修宁爱护的举动,叫他对欲行之事多了几许把握,便开口道:“祖父,我欲与洗剑宗结盟。”
风修宁却神色不变,只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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