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洛立时起身,一整衣袍,只一句“有劳通传”,而后身形微晃,便自丹藏楼中径直遁往后山去了。
龙德仙国,太子寝殿,摇光宫中。同风启洛分开短短半月中,风雷已在两位师兄协助之下,立稳根基,更有了与宰辅分庭抗礼之力。
龙德仙树已毁,那“树在国在,树毁国灭”的祖训,却已被众人心照不宣,遗忘脑后。
只是此时有强敌环伺,并非灭九国体制,改星衍格局的时机。那风穴日甚一日扩大,往外逃逸的妖魔亦是日渐增多,防守间难免有疏漏。故而近几日来,龙德亦有妖魔出没,阴气祸人。
此时摇光宫外有侍卫时时巡逻。风雷只在书房内,查看桌上数十枚玉符。
其中便有按照风启洛吩咐,暗中派遣至越明的一众修士的消息。
正查看时,突然有一条细长黑影自门缝内悄悄钻入,又悄无声息,有若毒蛇仰首一般立起,裂开。风启洛便自那裂缝中迈步出来。
仍是一身素衣,清净无垢的姿态,笑意盈然,便往风雷身旁靠去,抬手将他腰身环绕住,“多日未见,你可安好?”
风雷抬手,轻轻抚摸风启洛背脊,只低声道:“为何不通传侍卫?”
风启洛抬手,贴在风雷胸膛上轻轻摩挲,单薄锦衣下,肌理分明,曲线起伏,随他指尖略略紧绷。风启洛又低声笑道:“我想见便见,与他人何干。”
风雷便捏住他下颌托高,眼神微沉,那人却往桌边一靠,手指划过腰间,衣衫松开,便缓缓露出莹白胸膛与修长双腿来。
光影绰绰,那人又笑容粲然,方才肃穆端严的书房,转瞬便染上几分靡丽色彩。
风启洛外衫之下,竟未着里衣。
风雷却将他外襟拉住,往面前一拽。冷声道:“擅闯禁地,胆大妄为,同启洛倒有几分相似。”
那人俊秀面容上,脸色顿变,片刻后重又笑容满面,抬手放在风雷肩头,柔声问道:“你……如何看出我二人不同?”
风雷松手,后撤两步,已召剑在手,肃容道:“全无半点相同。”
那人冷笑,风雷松手时,衣衫又再松开,他便松松披挂那轻薄外衫,往椅中一坐,傲然冷睨,“不识抬举,本座要你,乃是天大的福分。”
风雷手中黑金长剑斜斜指地,却未加半点压迫在那人身上,只肃声道:“你既身为风启洛,我却问你,风雷何在?”
那人闻言一怔,轻轻往椅背一靠,自顾把玩长发发梢,面上却浮起凉薄笑容,只道:“死了。”
风雷却并不动容,又再追问,“你有这等通天彻地的本事,叫他还魂重生,又有何难?”
那人仍是笑得冷彻心扉,轻佻看他,“我所出生那片星衍,早已不在了。去何处招魂,往哪里重生?”
风雷终究嘿然不语,那人却又大笑起来,“风雷啊风雷,每一界域中你皆如此冥顽不灵,不知变通。我就是风启洛,你为何不从?”
风雷只道:“你并非启洛。”
那人大怒,手指便凝聚灵气,描绘符纹,不料堪堪才动,指尖便如遭雷亟,竟是风雷放出剑气,将他施法打断。
那人微怔之下,又再施法,却仍是甫一动作,又被一道剑气击中指尖。
一时更是怒极,双目圆瞪,看向风雷。
风雷道:“我同风启洛朝夕相处,这点破绽,早已看透。”
他专修术法,如今施法被封,纵使手段通天,却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风雷却依旧无喜无悲,只道:“我饶你一次,莫再折磨自己。”
那人纵横无数星衍,今日竟被人轻视至此,一时间竟觉新鲜有趣,却也怒火攻心,竟是狂声大笑起来,身形陡然一闪,便没入黑影裂缝之中,身影渐没时,又嘶声道:“好、风雷,本座不杀你,他日再见,定要你跪在脚边,哀泣求饶!”
风雷任那黑影消散,并不追击,只静立原地,长久未曾动弹。
正一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纵虎归山,并非良策。”
风雷却一反常态,过了片刻,方才低声道:“那终究是启洛。”
正一奇道:“你这冷情冷性的剑修,何时竟变得如此心软。”
风雷道:“我便代那一位风雷弥补遗憾,护他这一次。下次再见,自是不死不休。”
正一闻言,又是叹息,却不再喋喋不休调侃于他。
却说那一位自影缝折返时,方才迈入寝殿,便见朝歌正候在殿中,目光落在他松散外衫上,渐渐阴沉下来。
那人却毫不在意,往前几步靠入朝歌怀中,任衣衫柔滑,自肩头滑下,露出有若白玉雕就的肩头,又低声笑道,“可是想我了?”
朝歌不为所动,只低头看他,“你闭关时又再受创,应当好生静养,怎可擅自外出。”
风启洛柔声道:“你关心人也这般冷漠,何不温柔一点。”
朝歌仍是冷道:“落羽死后,如今只有三凶随侍,可是满足不了,故而去寻那邪鬼?”
风启洛闻言便目光一凝,自他怀中离开,又恨恨道:“那邪鬼不知好歹,他日定要将他折磨……”他正自恼怒,腰身一紧,又猝不及防被朝歌扛到肩上,大步往寝殿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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