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夫人手中的寒冰花铲骤然折断,落在百药圃碎石地上,那丫鬟吓得立时噤声,一旁侍女们亦是屏息敛气,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唯有风大夫人的心腹穆周氏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少庄主带他回来,定是另有计较。夫人可要去迎接少庄主?”
提到爱子之时,风大夫人脸上方才露出些许笑容,道:“自是要去。”
此时风启洛肋下剑伤痊愈过半,自是随同堂兄一行,在风神山庄前堂拜见庄主伯父。随意应付几句后,就借口伤势未愈,与风雷一同离开。
方才步出前堂,就见风大夫人自廊下行来,这妇人心高气傲,两个儿子资质却不如风启洛,此事宛若一根刺刺在她心头,暗中不知使过多少手腕。风启洛自然自父母处知晓过一二,此时也与风雷侧身避让行礼,“启洛见过伯母。”
风大夫人自恃身份,自然在人前对他和颜悦色,温和点头笑道:“我听前堂传话,你可是受伤了?”
风启洛赧然,低头应声,“侄儿惭愧,学艺不精,不慎受了点皮肉之伤,并不妨事。”
风大夫人轻轻颔首,珠玉环佩亦是随她动作轻响,“你如今安然无恙,伯母便放心了,你且好生将养。岚儿,切记将越明国送来的金康丹给洛公子送去一瓶。”
她身边一名丫鬟便恭声应是。
风启洛自是露出喜出望外、感激涕零的表情,连连道谢。
风大夫人又叮嘱侄子几句好生休养后,两拨人马各自散开。
风启洛行晚辈之礼恭送,见风大夫人远去,仍是满怀感激道:“风雷,堂兄救我性命,伯父伯母亦待我恩重如山,我此生当真是,不知何以为报。”
他口中说得惟妙惟肖,唯有风雷近在身前,瞧见他眼中讥诮之意,却也只是低声应了一声是而已。
自有暗中之人听见瞧见,将风启洛言行汇报给风庄主。
风大夫人亦是在场听闻,皱眉道:“这小子年方十六,竟有此等心机,若是不除,恐怕日后是个大患。”
风庄主道:“他不过年方十六,黄口小儿,哪懂如此多心机?人后所言,方是真意,夫人多虑了。我风氏一族如今只出了这一个单灵根,若是毁去,未免可惜。”
风大夫人冷冷一笑,锐利视线落在风长昀面上,“这小子油滑得紧,我却是不信他。”
风长昀心知她只是嫉恨作祟,却不知如何劝阻。
坐在一旁的风启彰却突然开口道:“父亲,母亲,请容孩儿一禀。”
风长昀道:“但说无妨。”
风启彰道:“孩儿在潜龙谷救启洛之时,瞧见他眼眸带紫,甚是怪异。只是那紫气淡薄,并未瞧得分明,但若当真如此……”
风庄主夫妇对视一眼,已明了风启彰言下之意。
风大夫人不由嗤笑起来,“那贱妇所生之子竟是个炉鼎,当真大快人心!”
风庄主却未流露太多情绪,只淡淡扫夫人一眼,道:“此事未有定论,不可心急。启彰,你速将此事查清。”
风启彰应声道:“孩儿明白。不过……若果真如此,孩儿想将他留在身边……”
风大夫人笑道:“合该如此,正是他的福气。还有,待启明自书院回转,你切记多多照应。兄友弟恭,家宅方可安宁。”
风启彰心道,你丈夫对自己弟弟做了何事,莫非当我不曾知晓?面上仍是笑得温良恭顺,道:“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风启洛自是不知伯父一家对他人生已安排妥当,与风雷穿过山庄前堂,到了二房所居住的回雪院。
院中奴仆稀少,已有破败之相,大半厢房尽已锁上,唯独留了风启洛卧房同书屋,有一名年老哑仆负责打扫。
院中那些奇花异草,亦是移植到百药圃中,唯有几株枯梅,却反倒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风启洛却有些激动,迈步入院中,朱红门廊,苍青石阶,仍是记忆中布局。
风启洛推开房门,道:“风雷,为我护法,不放任何人近前。”
风雷略颔首,便立在门口,就宛若雪山压顶一般,叫那零星几个仆人,心底生寒,不敢靠近。
有胆大之人强撑着靠近几步,亦是两股战战,冷汗涔涔,强笑着行礼道:“风侍卫有礼,小的有话禀报洛公子,还请风侍卫行个方便。”
风雷只冷扫他一眼,更懒于理睬。只在廊下石阶上盘坐下来,闭目修炼。只是那杀气森森,竟有若实质一般四溢,便是留在这院中就有万千钢针扎人,叫这些修为不过炼气的仆从苦不堪言。
那青衣仆从见风雷不理睬,却转了转眼珠,悄声退下,又绕过前院,往风启洛厢房后窗靠近。
谁料距离后窗尚有两丈,就有一股剑意狠狠撞在胸口,那仆从被撞得气息一滞,蹬蹬后退几步,哇地吐出血来,脸色惨白,只得蹑手蹑脚离开,悄悄自后院小门出去了。
风雷如今神识强悍,足以笼罩整个回雪院,自然对那仆从行踪了如指掌,一边淬炼剑意,一边分出一缕神识,追踪那仆从而去。
风启洛并不知晓房外暗潮汹涌,只是在房中博古架上摸索。架上古玩珍宝早已被伯父以“侄子年幼,恐奴大欺主,监守自盗。故而由伯父代为看管”之名,尽数收入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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