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风启洛温软唇瓣已落在他嘴角,那少年眸色沉沉,却透出些许笑意。
风雷眸色亦是和缓,只略略抬手,轻抚他脸颊。
这剑修气息冰寒,生人难近,指尖却极是温润。风启洛在这轻快抚慰中,眯眼享受了片刻,方才按住他手指,正色道:“风雷,匹夫之怒,不过血溅三尺。我却要他活得长寿,眼见着珍爱之物,尽被摧毁。”
风雷道:“需从长计议。”
风启洛笑道:“正是如此。我便承诺与你,昨日那般冲动之举,可一可二,绝不再三。”
风雷听他如此说,面上神色,就更和缓些许。
二人议定,风启洛炼丹之时,风雷亦是在就近闭关,要将正一剑符印再拆解一二。
如此布置之后,风启洛便闭门不出,潜心炼丹。
赵景却在这三日时间中,度日如年。
开天大集斗宝会,由海纳商会牵头进行。海纳商会来自上三品仙国的乐寄,如今乐寄国师正是风启洛嫡亲的祖父,元婴老祖风修宁。
这海纳商会亦是野心极大,与风神勾结,在别国扩张势力,只是做得极为小心,并未引起他国反弹罢了。
赵景那两个叔父,正是夺了家产,一个投了天应国中,云锦阁的老对头,一个却正是投了海纳。
开天大集时,他那三叔亦是同海纳一同前来,所挂的,却是海纳商会应天分号的匾额。斗宝会登记之事,正是由这分会一应承担。
赵景立在那挂有分会牌匾的大门口,望向商铺之内。来往迎送的小二与正为客人登记的账房先生泰半眼熟,正是昔日为他父亲效力的部下,如今却已另投明主了。
陪伴赵景而来的小厮灵宝便是一声冷嗤,“数典忘祖。”
赵景轻斥道:“休得胡言乱语。世道艰难,他人也不过为一口饭吃,何错之有。”
灵宝亦是机灵,立时低头认错,却又忍不住辩了一句,“小的自然骂的那些当真忘祖之辈。”
不过一时口舌痛快,又有何用?赵景心中低叹,却不再教训小厮,只撩了袍摆,迈入门中。
那斗宝会登记分法宝灵丹,他自是去了灵丹之处,取出一袋灵石作为抵押,要登记天子金丹。
这名字甫一出口,那账房先生手中的毛笔却是一滞,缓缓抬起头来,花白眉毛挑起,“少爷,老朽敬你为人,奉劝一句。如今海纳商会,绝非少爷所能敌。”
那账房先生姓杨,往日亦为云锦阁效力。
赵景听他话中带刺,却只是温和一笑,“杨先生莫非以为我是来砸场子的?”
杨账房眉毛一抖,仍是不卑不亢,“老朽不敢,只是天子金丹这等宝物,连我海纳商会亦有多年不曾见过。以云锦阁如今之力……委实叫老朽为难。”
灵宝怒道:“你这老头……”
他不过才开口,就被一个威严低沉声音打断,“何人在此喧哗?”
正是赵景三叔父赵宫洺,正龙行虎步,缓缓近前。自是有人见赵景露面,前往禀报的缘故。
赵景在国内连连受挫,早已练就宠辱不惊的本领,如今见这夺了父亲心血的仇人前来,仍是面色和煦,文雅若书生,“见过赵会长,赵会长别来无恙。”
赵家人人生得文秀,这赵宫洺四十出头年纪,亦是一副文士模样,美髯及胸,见状亦是颔首回礼,却叫得亲热,“景儿,你来了。”
又听杨账房禀报,也是略略皱眉,“景儿,我知你心中仍有怨气,只是斗宝会之事,断容不得胡闹。”
赵景本道自己早已历尽磨难,云淡风轻。谁料被赵宫洺如此轻视,竟是一股怒火,自胸臆陡然而生。不由冷笑道:“怎的,赵会长也惧怕我一个败落的云锦阁来捣乱?”
赵宫洺眉头微皱,脸色却仍是和蔼可亲,“叔父是为你好。也罢,景儿,你可知登记宝物时,需以宝物价格的一成作为抵押。若是到时候拿不出宝贝,这抵押金便被没收了。”
赵景道:“我已备下一万下品灵石。”
赵宫洺笑叹道:“景儿,你却不知,自丹圣桑老祖仙去后,天子金丹已绝迹多年,如今自是水涨船高,价格已升至二十万有余。”
赵景脸色一沉,他那云锦阁如今不过一个小小下品商铺,凑出这一万灵石尚且是靠售卖中品养元丹而来,如今若是再翻倍,却是强人所难了。
赵宫洺见状便猜到几分,捋须叹道:“想不到昔日一掷千金的少爷,如今竟为区区两万灵石犯愁。罢了,将你天应的铺子做抵押,若是明日斗宝会你拿不出天子金丹,云锦阁,便散了吧。”
赵景沉声道:“一言为定。”
赵宫洺眼中隐隐有笑意浮现,却仍是低沉叹息一声,唤人笔墨伺候。
赵景将那契约一扫,就要提笔,被灵宝一把抱住手臂,那小厮哭道:“少爷,万万不可啊。天应的铺面已是老爷最后的遗物,若是……”
赵景面色冰寒,将灵宝挥开,已在契约上落款,又取出私印,灌注灵力,在契约上一印。如此契约便成了。
赵宫洺见状,自是满意,又温言安抚几句。待那主仆二人出门,方才展露愉悦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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