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无意间形成了一个由良心引发的产业链。
而眼前的这个人,显然不属于他从前的客户中的某一种。
韩天端正的坐在狭小的饭桌前,他精细地把香菜和肥肉挑出来放在一个空碗里,拿筷子夹粉的姿态优雅的好像在切一块昂贵的牛排,碗周干净的像没有动过筷子,连半滴油星都没有溅出来。
顾小西不禁疑惑起来,他帅气而多金,看起来并不忧郁也不颓丧,他过着别人所期待的人生,又为什么来这里寻找所谓的梦境?
第3章 第三章 修行
顾医生合上病例,沉默地站在原地。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空气湿润,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站在窗外的银杏树上嬉闹。
窗台上的绣球花开的热闹,一簇簇殷红的花团,随风轻轻颤动着。
可画面仍是白的刺眼,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白色的医疗器材,轮椅上坐着的那个人穿着的白色毛衣。
混合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说不上刺鼻,却也绝对不算好闻。顾医生扶了扶眼镜,这副静默的画面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张先生……”顾医生张了张嘴,又识趣的闭上了。
顾医生刚刚认识这对病人的时候,自己只是一个刚毕业的住院大夫,那是一场著名的高速连环追尾车祸,七八辆价格在七位数的豪车被撞得稀碎,结局是七死六伤,还登上了当晚的新闻头条。
顾医生记得那是一场泼天的闹剧,死伤员都是二代,非富即贵,家属一个个恨不得把医院掀过来,却也无法把那一个个尚且稚嫩的生命从死神手中抢过分毫。
如今二十五年过去了,顾医生不仅变成了顾主任,还是坐在轮椅上这位张昊先生的私人医生。
准确的说,应该是躺在床上这位的私人医生。
床上的这位浑身插满了精细的管子,靠着各色液体艰难维持着他生命基本的运输,最先进的仪器时刻监控着他的每一丝体征。但是二十五年过去了,他却总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意思。
张先生还是坐在床边的轮椅上,从顾医生的角度看过去,他原本挺拔宽阔的肩背已经佝偻,他的鬓角还有头顶都缀满了银发,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更老一些。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张扬跋扈的少年。
顾医生清楚的记得,当他得知他的爱人被确诊为“持续性植物状态”时,他的眼中喷出的炽热的焰火,仿佛能将眼前的主治医生灼成齑粉,那句“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判决,仿佛比诊断他的那句“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更重千钧。
张先生其实还是有可能站起来的,只要他认真配合复建,学会使用辅助行走器具就有机会脱离轮椅。
但是他没有,他把那把助理递过来的拐杖远远丢在一旁,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他颓丧地坐在那个低矮的轮椅里,一坐就是二十年。
心里的支撑断裂了,外部的支持再坚固,也不足顶起一个失去了希望的皮囊。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面容安详,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岁月没有带给他太多的痕迹,只是被子下面的部分消瘦的厉害,饶是再精细的照料,也无法阻止时间带给他肌肉纤维的萎缩。
熟悉的滴答声已经不复存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体里的机能构造在今天早上的8点15分彻底终止了运转,和病房里那些静止的医疗器械一样归于沉寂。
张先生已经这样坐了半个小时了,顾医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别离。与那些死神横刀夺爱带来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相比,这种迟来了太久的分别总是显得无比的宁静。
再密不透风的爱在日复一日的床前照顾和无边无际的等待面前都会一点点被土崩瓦解,时间是世上最狡猾的东西,它可以把爱变成负担、变成怨怼、甚至变成恨。
顾医生说不清此时的家属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在有的人的心里,这一份牵挂就好像手中紧紧攥着的一根风筝线,线的另一头是亲人摇摇欲坠的生命。细细的一根绳索上面被绑架了太多的强求,当线被扯断的那一刻,看着风筝的远去,心中反而有一种夹杂着罪恶的解脱。
“请节……”
就好像被切断了电源,话还没说完,画面就黑了下去。
顾小西从游戏舱里坐起来,心中有一种不出的阴郁沉闷。
韩天还在游戏舱内沉睡着,呼吸均匀,胸口有节奏的起伏。
顾小西看着韩天叹了口气,别人来玩的都是苏爽脚本,恨不得上天入地逢人便开金手指,他倒好,上来就是个这么郁闷的故事,从头到尾都在守护伺候一个不会说话的植物人,还一伺候就是二十年。
顾小西摘掉韩天的脑机等待他醒来,心中郁结的情绪却始终无法纾解,干脆拿起抹布仔细擦拭起他的游戏舱来。
顾小西的游戏厅里面有两个脑机游戏舱,已经用了挺多年了,除了颜色有些陈旧,并没有什么使用上的不便。脑机游戏在如今的法律上还处于灰色地带,说不上违法,也不在法律保护的范围,但是这个游戏有一定的危险性,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了问题,顾小西很难逃出法律的制裁。
所以每当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顾小西也必须跟他一起进入场景,系统给他随机安排一个角色时时陪伴在玩家周围,漆园对这个角色起了一个梦幻的名字叫做“售梦师”,顾小西撇撇嘴,什么“售梦师”,就是系统管理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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