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今日有人告诉他,你只要从那轨道上跳出来,跳出来便走进了一方新的天地。
拨开那浓黑的乌云,你可以看到曾经缤纷而绚丽的过往。那每一种色彩,都是活着的感觉。
而不像现在,无昼无夜,无痛无乐,不生不死,不悲不喜。
那团乌云,萦绕在五七的心头无数个日夜,他不知其他的无常是否也像他一样心思如此不安分,他只知道,此时的他比过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渴望将那碍眼的乌云冲破打散,去一探究竟。
五七将那碎灵封印在房内的玉瓶中,又在瓶周画了咒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好生待着。若踏出来叫别人捉了去,我便救你不得了。”
这一日的值昼五七做的无比迅速,他不再流连人世的风景,几乎是第一个踏上了归宁路。
蓝柯司里仍是空旷而寂静,跟五七曾经无数次进入时一模一样。
蓝柯司的柜档多到看不到尽头,他自最近的柜档开始,迅速地在其中间的通道里来回穿梭着。他锐利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每一尊白色葫芦,仔细看着他们细微的动静,生怕遗漏到任何一个细节。
第一个葫芦找到的并不算费力,那葫芦似乎远远便瞧见了五七,在他还未走近的时候,便自发地落到了地上向五七脚下滚去。
五七看了那瓶底的印鉴,握着瓶身的手,不自觉便紧了紧。
这一只葫芦距离俞月三不算遥远,年代较也为接近。
进来归档的黑无常渐渐多了起来,五七不便多走动,便将那葫芦藏在袖内,偷偷带了出去。
趁着次日值夜的机会,五七又一次早早地进入了蓝柯司。
他如法炮制,像第一次那样寻找同他有感应的葫芦,可蹊跷的是,他经过上千排通道,都未见有一只葫芦有任何异常。
五七立在柜档旁默默沉思着,按这样的时间算,只怕推算到数百年前了,可他却一无所获。是中间他粗心大意遗漏了什么,还是时间太久,那碎灵已然寂灭,无法感应了?
“喂,你是多少号?怎么跑到这陈年旧档里来了?”
五七正想的出神,冷不防被那声音吓了一跳。
五七转过身来,却见是蓝柯司的巡守人立在他的身后。那人上下打量了五七几眼,看到他腰上挂的名牌,有些戒备地问道,“第五七?今晚是你当值吗?来这里做什么?”
五七躬下身体行礼道,“见过巡守君,今夜是小的当值,小的来这里归档。”说着便将手里的葫芦捧起来递给巡守人。
巡守人没有接那葫芦,只在五七手里稍微摸了摸,那葫芦已然空了,瓶身却还留着新鲜灵识的温度,看来确是刚刚归档完毕。
那巡守人皱了皱眉道,“你既然是来归档的,应在最外面的柜档才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少说也在五百年前了。”
五七手中捏着汗,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正焦急间,却见那巡守人身后较低那排柜档的角落里,一个蒙着灰尘的葫芦,隐隐发着暗红的光。
五七眼中一亮,沉稳说道,“小的原本归档完毕正要出去,却在往出走的路上手滑将这葫芦抛了出去,正在追赶之际,这葫芦好似长了脚一般直往这档库深处走。我一路跟过来,却见这葫芦立在这列柜档之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招引一般。”
“有什么东西在招引?”那巡守人好奇问道,“是什么东西?”
五七指着那葫芦道,“就是这只葫芦,巡守君您看,他现在他还放着光呢!”
那巡守人也转身一看,果见身后角落里一只葫芦在发着暗光,将地面都照成了暗红色。他看了看那葫芦,又看了看五七手里的,摸摸下巴道,“这也常见,或者这两个灵识转世间有什么瓜葛抑或因果也未可知,不是什么大事。你既然已追到葫芦,便结案出去吧,莫在档库深处逗留。”
五七将这列柜档默默看了两眼记了下来,向那巡守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次日便直接奔至那一列柜档,直将那发亮的葫芦取了回去。
房内,五七同那碎灵站在桌案边细细端详着这两只葫芦。
蓝柯司的葫芦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不同,从头到脚一模一样,皆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在瓶底,用朱红的篆字镌着封印人的名字。
而这两只白色葫芦,巧就巧在,连瓶底封印,都如出一辙。
“黄粱司第十九封印”。
尽管年代久远,那两个瓶身中皆隐隐透着酒香。十九嗜酒,常用葫芦盛酒,故而那被他引渡的灵识身上,都带着一股陈酿的味道。
碎灵在那两个葫芦中间漂游着嬉笑道,“你看,你的每一世都是由十九亲手封印的。他一个渡魂的鬼官,却冒着受天罚的风险,来为你引识,可见他对你的真心了。”
五七冷冷瞧了那碎灵一眼,他现在无心思考那些情爱痴缠,他反复回想着十九当时念诀的口型,想要在十九不在场的情况下,将这两盏灯点亮。
碎灵在那个略旧一些的葫芦旁轻嗅几下。那葫芦年代实在有些久远,瓶身上的灰尘浸入瓶壁,形成一种独特的色彩及花纹,连清水也洗刷不掉,好似精心烤制上去的釉色一样。
“这是沈叶初吧!”碎灵坐在那葫芦口上对着五七说道,“你的第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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