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的地方是频迦城的沈家。他不想再撕心裂肺回忆苍无心,只有那个和和睦睦的沈家,笑眯眯的傻傻的沈千秋和温柔的慕容雪,能让他逃避。
寒冬已经过去,虽然仍然是春寒料峭,枝头已经有了些新绿,在一片复苏的春光中赵禁走进了沈家大院。当沈大公子拿着一卷诗集笑着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赵禁才想起来他还忘了沈家有一个什么都知道的沈枫悯。
沈枫悯心思很细,看到赵禁的样子也知道发生了让他伤心的事情,就只贴心地完全避开和苍无心有关的话题,一直说的都是他们沈家的琐事。父亲昨天偷吃准备待客的熟牛肉又被母亲骂了,沈千秋小时候的糗事……沈家的人好像都生活在阳光下,什么阴暗的事情都侵入不了他们。赵禁和他聊着阴霾也暂时一扫而空。
慕容雪从一个月前就不再沈家了。沈千秋有些歉意地说,因为他大哥慕容风来接他,就让他和他走了。赵禁觉得没有关系,慕容风无论如何不会害雪,分家也应该是怄气,现在总算和好了,也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在走出沈家之后,他没有再回去翠月殿,而是回到了自己在频迦城边上的小茅屋里。好好打扫了这个弃置已久的房间,然后闲闲地住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觉得他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问,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他一个人在小屋里呆了三四个月,消瘦了很多,整个人也毫无生气。沈家兄弟很担心他,时常会抽空来看他。沈枫悯猜到了七八分,总是劝赵禁要想开,经常过来煮他的拿手好面来给赵禁补身体。沈千秋什么事也不知道,但是看赵禁难过就陪他难过,弄得他一来赵禁就不敢愁眉苦脸。
四月,山上的野花渐渐开满了,赵禁闲闲地锄地,想着沈枫悯之前说过四月末的时候要来小屋一起去踏青的。算算时间到了,两个人却都一直没有出现。
这天从清晨乌鸦就一直在叫,叫的赵禁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抚了抚自己的眉头,在上午就锄完了地,回屋简单地做了一些吃的。
刚过晌午,小屋的门咚地一声响,接着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赵禁一个激灵,听到门外微弱的声音叫着:「赵禁……赵禁……」
是沈千秋的声音,赵禁立刻拉开门,居然见他浑身是血,气喘吁吁地倒在门口,立刻伸手扶住他问道:「千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他们杀了……爹,娘,大哥,都被……」沈千秋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死死地抓着赵禁,满脸的血和泥,被眼泪一流弄得不象样子:「萧衡……洛凡……你去救救他们,求你……求你……」
赵禁被沈千秋的话打懵了,虽然已经开始微微发抖,还是镇定地把他抱进屋里边查看他的伤势边问:「千秋,你在说什么,你冷静一点?」
「苍寒堡……好多人……围攻……爹,娘,大哥……在我面前……到处都是血……只有萧衡一个人撑着,他们让我来找你,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沈千秋说着,突然两眼一翻。赵禁伸手探了他的鼻息,见他只是昏过去,身上那些血也多半不是他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把沈千秋放在床上躺好,就片刻不敢怠慢他向频迦城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嘴里念念有词。
就算只有这只言词组,他也大致知道除了什么事情。他太久未留意江湖消息,不知为什么沈家会遭此横祸。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萧衡和洛凡都还在血战中,让沈千秋来找他是要他的力量,他必须尽早赶到。
到了频迦城时,赵禁身边已经集结了数千尸体,远远看见守城的不是士兵,而是穿着黑衣的苍寒堡教众。赵禁也不管他们,尸体在操纵下分出几路来抵抗苍寒堡教众。虽然战斗力不是很强,那副可怕的样子和打不死的体制也足够拖出时间来。
赵禁领着剩下的尸体直奔沈家,沿途整个频迦城一片狼藉,街上没有行人,静得可怕。沈家庄园的门前集结着正向内进攻的一队黑衣教众,赵禁立刻遣尸体上前从背后攻击,自己则混在尸群中向内突围。事实证明尸体是相当有威吓效的,苍寒堡教众都知道临江之变那一次的惨剧,在尸体面前很是发怵。
赵禁几步已经挤到门内,在看到里面景象的时候心脏狠狠地僵冷了一下,满地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是家仆们的尸体,那常和沈枫悯调情的俏丫头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苍天,沈家老爷夫人也双双倒在血泊里,在不复平时的和蔼笑容。
为什么?赵禁茫然,几个月前老爷夫人还笑着留他吃饭,他和他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坐在餐桌上,俏丽的小丫头看见他的衣服破了,抢过去补……
他们都是好人,与世无争的好人啊,为什么……
「赵禁你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人解决了他身后想要暗算之人,并拦腰一带,把赵禁带到旁边的角落里。赵禁立即尸体引到这边,在他们面前挡起一个屏障,回头一看,果然是洛凡。他的头发完全散了,身上也有几处轻伤,拿着扇子气喘吁吁。
「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苍无心!他告诉苍寒堡说沈家的武功秘籍就藏在庄园的某处,所以他们突然就来了,」洛凡激动地喘息着,手指几乎要嵌进赵禁的肩膀:「我们收到求救的时候已经迟了,赵禁,你去救萧衡,他在后山一个人跟江庭赭周旋,我守着前面,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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