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跟上他的步子,这便是梅紫阳的好处,世上再不会有比他更知情识趣的人了,略微一个动作,他便什么都明白了,完全不用解释,自然要少许多尴尬。
而这样的人,他肯做一个好情人的时候,更是得心应手,那种无言的体贴,简直可以把人融化。
一些曾经的日子电光火石间从眼前掠过,无忧惆怅。
梅紫阳将他送到晓风楼的左边厢房休息,梅三蹲在院子里不知在搞鼓什么,见他们进来,忙站起来行礼.
无忧想起自己昨日当着这么多侍卫那么失态,不免有些尴尬,当时急火攻心,没顾到那么多,此刻经过一个晚上冷静下来,看到梅三,自然有点不太自在。
只是梅三是梅紫阳一手调教出来的,眼角何等伶利,何况他本身就是从来不动容的人物,再怎么样都是一张冰块一般的脸,无忧曾经对梅紫阳说过:「你身边那几个怎么就没学到你一点呢?你看梅三,就跟戴了面具似的,什么时候那脸都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倒是这张面具似的脸让无忧由衷感激,那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倒免了许多尴尬。
不过虽然那脸一动不动,可梅三十分的精灵,行了礼,也不多看他家主子一眼,拿了东西就出了院子,关了门,留他们两个在里面。
见一时无人了,无忧便说:「梅公子,我有几句话要跟说。」
他想要把话说明白,不想象梅紫阳表现的那么暧昧不清,他心中早已想的明白,虽然对梅紫阳爱恋仍深,仍是十分舍不得离开他,可是事已至此,留下来只觉尴尬。
梅紫阳一心只念着曾经的无忧,不肯接受那个无忧早已不在了的事实,固执的把自己作为那个无忧,无忧心中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做一个替身,只是梅紫阳这样的偏执,终有一天结局,也不过便是梅紫阳终于梦醒,便如镜花水月,雕零成空。与其到那个无法收拾的时候再分开,还不如此刻两人都能理智的时候说个清楚明白。
──虽然此时的梅紫阳,在无忧这件事上很难说他们是清醒理智的。
无忧念及此便想苦笑,只得勉强收拾了情绪,抬眼看向梅紫阳。
却见梅紫阳眼中的喜悦仿佛要流淌出来一般,在艳阳下尤其璀璨,眼睛盛不下了,静静的蔓延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流淌,连院子里安静的空气,静立而怒放的花,舒展浓绿的藤蔓都似乎染上了那种璀璨,光泽悦目。
无忧一时呆住了,忘了应该说什么。
虽然已经有了决定,无忧却似乎忘了自己的决定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梅紫阳轻轻笑道:「我在等着看你想要说什么,怎么又一句话也不说了?」
见无忧咬唇皱眉,却仍是没说话,又笑道:「莫非是累了?不想说了?那就不说吧,你先去休息一会,饭菜送来了我再叫你吧。」
说着便去牵了他的手,送他进房去。
无忧有一瞬的念头想要挣开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真的动作就放弃了,任梅紫阳亲密的牵了他的手。
只是心中不由的有点委屈,为什么就这么舍不得他呢?
因为觉得受了委屈,无忧宽了外衣爬到床上,像个孩子一般也不拉被子就把身体蜷起来,什么也不管,倒是梅紫阳笑一笑,过去帮他盖了被子,自然的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在棉被上拍一拍:「快睡吧,在外面闹了一宿了。」
无忧把头也埋进被子里去,不肯理他。
听到梅紫阳轻的落雪无痕的脚步渐渐远了,无忧才把头伸了出来,望着床顶繁复的花纹发怔,他看的清楚,梅紫阳今日的表现自然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位清音水阁的阁主肯定了他是曾经的无忧。
真是好笑,自己的一生,明明清清楚楚,却不知为何又成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虽然知道不可能了,可是无忧头一次这么渴望见一见那个人。
自己继承了他的名字,身份,还继承了他的情人,想必那定是一个惊采绝艳的人物,让梅紫阳念念不忘,不顾一切要在自己身上寻找那个早已逝去的影子。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觉得疲倦。
这阵子他总是觉得疲倦,或许是在梅紫阳身边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缘故,而昨夜一夜没睡,此刻更觉得倦,加上微风将院子里不知名花朵悦人的淡淡清香送了进来,无忧不知不觉的念着一个隐约的身影沉睡了。
在他睡着后不久,那位热情的清音水阁的阁主悄悄出现在了他的床前,只是此刻的他容色如水,双眉微锁,似乎格外凝重,和刚见面时判若两人,他伸出手来,拿出无忧被子里的手,把脉。
手一搭上去,他整个人就是一震,似乎咬了牙,再仔细的把了把脉,终于放开了,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秋长空站在床前默然良久,突然说:「你进来。」
视窗探出来一张粉嘟嘟的脸,却正是楚破。
楚破似乎有点不愿意进来,只是犹豫,秋长空声音放得很温和:「小破。」
楚破才终于慢吞吞的爬了进来。
他进来后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把了无忧的脉象,垂下头来站在一边,说:「你没有猜错。」
他和秋长空都肆无忌惮的说话,声音并不轻,似乎知道不会惊醒无忧,而无忧也的确没有醒过来,他仍然睡得很沉,只是仍然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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