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紫阳总是来陪他,但也只是默默的陪他,走在他后面,很少说话。
无忧喜欢这样,梅紫阳的体贴总叫他舒服,这几日他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偶尔会忍不住回头,看梅紫阳在他的身后,见他回过头来就会微微勾起嘴角,那点笑意便从嘴角迅速传到眼底,光华璀璨,尤其在清晨的初春阳光下,整张面孔都是光彩。
无忧总觉得不敢多看,于是匆匆回头。可是这样的时候,却是十分的畅快,甚至尤胜往日。
这一日,他刚准备走,却见楚破从墙上跳了下来,这个孩子一向跳脱,放着门大开着不走,总爱跳墙跳窗,他笑嘻嘻的跳进来,对无忧说:「你有客人。」
无忧偏偏头:「我?」
说着回头看看梅紫阳,梅紫阳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
楚破过去桌子上看了一眼,抓起一把杏仁一颗颗丢进嘴里,说:「今天一早就来了,嘿,好大的排场,十几辆马车,几十匹马,师父说是大人物,怕我捣乱,撵我出来了。」
他嘴里的师父自然就是清音水阁的阁主秋长空。
不过他一般很少叫师父,今天看来心情挺好。
无忧心里自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有点惊讶,对梅紫阳说:「你跟大总管的信上怎么说的?」
梅紫阳明白他的意思:「大总管不至于特地赶来吧,侯爷近来不在宫中,他应该是走不开的,我只是据实禀告了你的事情而已。」
可是话音刚落,就看到一群人远远的走过来,在前面的可不就是大总管。
无忧觉得不安,但也不及多想,只能赶紧迎上去,恭恭敬敬的行礼:「少爷。」
大总管抓住他的手,眼睛有意在他身上溜了两圈,却对着跟在后面的梅紫阳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把人派过来协助你,就病了?」
语气措辞都不太客气。
不止是梅紫阳无忧吃惊,便是陪着过来的秋长空也吃了一惊,但他只是看了看大总管,就偏过了头,并未出言圆场。
内外堂八位将军都是宫中万人之上的人物,而内室将军因常伴侯爷左右,自然更是权势熏天,就是在侯爷跟前也是十分随便的,梅紫阳身为内堂将军之首,更得侯爷倚重,这么些年来,便是侯爷,也没有说过重话。
此刻当着外人,纵是梅紫阳八面玲珑手段过人,也难免尴尬,一时竟未答言。
倒是无忧不得不出言替他辩解:「少爷,这事也怪不得金马将军,是无忧自己不够注意,累少爷劳心,无忧惶恐。」
大总管面色不动,抓着他的那只手却避开众人视线捏了捏他,阻止他开口,无忧心中一怔,只在心中疑惑。
梅紫阳微怔也就是那么一瞬,听无忧说话了,便笑道:「大总管教训的是,金马堂事务繁忙,无忧公子又一心要为我分劳,操劳太过,属下一时未察,竟就累病了无忧公子,全是属下的错。」
这话十分得体,又给了大总管十二分的面子,便是大总管有心要给他难看也不好十分发作,不过大总管是何等人物,便笑道:「金马将军言重了,原本派无忧来也是因为金马将军累次上书侯爷要人协助,侯爷命我办的,只不过这才多久,就把人给『累』病了?无忧说到底也不是宫里的人,我可不是这么放心让他还在外面。」
他的话重音落在那个累字上,让梅紫阳更是一惊,只是当着外人,也不好出言辩解,只听大总管继续说:「刚才秋阁主已经跟我详细说过无忧的病了,我要接无忧去宫外静养,金马将军意下如何?」
梅紫阳略一思忖,说:「属下在寒州外的沉山脚下有一别院,虽不十分大,但还算幽静清美,而且寒州气候最好,适宜静养,不如就赠与无忧公子,方便一些。」
大总管道:「多谢金马将军费心,不过无忧静养之地我已经安排好了,就不劳将军了,倒是这静养,还要金马将军高抬贵手,让无忧真能静养才好。」
话说的这么剑拔弓张,两人脸上的笑容倒是一丝不走样,周围的人竟有召不住缩了缩肩膀的,无忧也觉得心中烦乱,又被阻了说话,只得强制忍住,倒忍得心中翻腾,十分难受。
梅紫阳还想说什么,却一眼瞥见无忧脸色雪白,眉间压抑,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心里一软,言语上就服了软,只笑道:「但凭大总管吩咐。」
大总管倒没料到他这样就认输,也就没说什么,秋长空见这个缝子,连忙笑道:「看我这客待的,大总管远道而来,就这么站在外面说话,实在太不周了,大总管,还是先进去坐吧。」
这样打了岔,刚才那似乎要烧起来的气氛才算温和了,大总管仍是抓着无忧的手,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低声问他话,梅紫阳有意落在后面,快要进门的时候,使了个眼色给梅三。
梅三点点头,领命而去。
梅紫阳的消息总是来得很快,这一点从来没有人怀疑,几个时辰后,梅紫阳已经得到了梅三的回报。
梅三说:「大总管是动身往清音水阁来的路上才收到我们的札子的,当时大总管刚启程一个时辰,无畏公子原本随行,收到我们的札子后无畏公子转回了宫中。」
梅紫阳没什么表情,只是想了一下,明白了过来,说:「秋长空送信比我们快,内容也不一样,无忧公子的病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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