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命中注定的消亡,就犹如人间四时有序,谁都无法逆转春秋。
属于明焱的结局已经缓缓到来,而自己呢?虽然袁侯眼前并没有性命之忧,但不免感同身受。
经历好几天提心吊胆,大白和朱离终于盼到明焱归来,顿时卸去警惕心,睡得昏昏沉沉。袁侯瞧着这架势,怕是打雷也吵不醒他们,于是乘此机会饱走大白。
别离这种事情,越少经历越好,袁侯揣着沉甸甸的兔子走出花鸟店,嘴里念叨:“要是有缘,人海茫茫也挡不住你们重逢。”
等到朱离再度转醒时,发觉大白已经不在花鸟店里,大白也没了踪影。
涅槃之地,凤凰花渐渐衰败,绯红的花落在地上,铺作厚厚一层地毯。明焱倚在树下,任由花瓣落在身上,化作安静的雕塑,等待着属于他的命运。
朱离再糊涂也该感觉到事情有异,半飞半跑地冲过去,用嘴轻啄明焱的手指:“你怎么了?别吓我!”
明焱缓缓睁开眼,让朱离立在掌心里,笑得安然平静:“别怕。”
别怕,我们都将面临这样的消亡,但在此以前,要记得找到一个人,做上一件事,好让记忆里不全是俯瞰众生的无悲无喜。
“朱离,别怕。”明焱抚摸它顺滑的绯羽,眼中含着泪,化作一片星河,“从此以后,这棵树就会与你的命运相连,你会经历涅槃与重生,一次又一次,直到迎来命中注定的消亡。”
“但你不用惧怕,如果寂寞,就走入人间讨些香火钱,如果消亡到来,就安然接受。”
“可是我还不想离开你。”朱离将头靠在明焱胸膛前,犹如孩子撒娇那般,声音里染上哭腔,“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学会。”
“朱离,别怕,明焱哥哥真的要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身影渐渐淡去,仿佛即将被清风吹散的云。
明焱恍恍惚惚,睡眼朦胧,最后的心念又落在那个人身上——肖从朔……找到一个人,坐上一件事,好让记忆里不全是俯瞰众生的无喜无悲。
也许是金诚所至,在明焱即将合眼,彻底陷入长眠的时刻,依稀看见肖从朔飞奔而来的身影。树下的他忽然笑了,纵使知道只是幻觉,也笑得柔情缱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香?”袁侯一把夺过线香就往肖从朔手上的香炉里插。
肖从朔点燃线香,送到树下。明焱的身影本在渐渐淡去,却在烟雾袅袅升起的瞬间止住淡化,甚至还在缓缓恢复。
大白从袁侯怀里跳出来,围着明焱绕了半圈,终于舒一口气:“好险好险。”
朱离看见大白,冲过去蹭蹭:“你怎么来了?”
大白赶着朱离去别处,别打扰树下那一对灾后重逢的。袁侯笑大白鬼灵精,一手抱着一只,带着他们走远了。
肖从朔坐在树下,为明焱掸去满头满肩的凤凰花,爱惜得如同珍宝:“我回来了,你也不要走,好吗?”
明焱起初以为只是幻觉,但当那人温热的手拂过面颊时,终于意识到,原来肖从朔再度从黄泉归来。一时之间,他不知晓该哭该笑,心底百味杂陈,连话也说不上什么。
“别哭啊。”肖从朔的拇指擦过他的眼下,感知到濡湿,忽然一本正经地警告,“再哭我就亲你了啊——”
“走开。”明焱终于笑出来,却在开口说话的瞬间,落下眼泪。
肖从朔果然言出必行,垂头吻上他的唇,舌尖探入齿关,搅弄起暧昧的水声。
渐渐地,一个吻带起别样的意味,擦枪走火。明焱翻过身,让肖从朔进入得更深,亲密的契合就好似再不分离的诺言。
肖从朔亲吻他优美的蝴蝶骨,落下一片又一片堪比凤凰花醴艳的吻痕。明焱纵/情地喘息着,反手摸到肖从朔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甜美的余韵过后,并肩躺在树下的两个人仍旧交扣着手,明焱略略沙哑的嗓音下,含着太多暧昧:“你怎么活过来的?”
“还得多谢袁侯。”肖从朔支起身子,吻在明焱面颊。
原来,在肖从朔决然割去头颅的时候,邪神就再也无法禁锢火海中煎熬的生魂。那些灵魂在火海中起舞,为自由而狂欢,撕扯着邪神的神识,开启异常饕鬄盛宴。
在他们的撕扯中,肖从朔得以剥离出来,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到头来,谁会知道剥离的办法竟然这么可笑,恐怕罗睺都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彻底沉沦在他亲手开辟的火海炼狱里。
可是,肉身已经在业火中化成灰烬,肖从朔挣扎出火海时,还是一段虚无缥缈的灵魂。他看着别墅轰然倾塌,化作废墟,看着无尽生魂从地缝中涌出来,飞向血红的天际。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袁侯抱着大白飞奔过来,谎称朋友在里面,不顾工作人员阻拦,越过封锁线就跑进去。
袁侯要找的本不是肖从朔,而是能保住明焱性命的祭器,谁知竟瞧见肖从朔飘飘悠悠荡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袁侯大为意外,却顾不上再深入探究,引肖从朔去了僻静无人的地方:“你现在没有实体,别人也看不见你,找东西最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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