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照片,他不断不断地抚摸着照片后面红色的字体。
我轻轻地说:“我有爷爷送给我的泥人泥枪之类的哦,你……”
话还没有说话,他一下子回头:“在哪里?!快给我!”
……我真是个傻瓜。
我清了清嗓子:“给你可以……不过,得用你手中的东西作交换。”
“不行。”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把他的东西给你。”
说完,我转头就走。
“等等!!”
我的手臂一下子就被拉住了。
“我答应交换,但是……如果你把它弄坏了,我绝对会杀了你!”
我转过头,轻轻地笑了一下,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手指掰开:“邓军的脸,你舍得吗?”
他睁大了眼,我扯出他另一只手上的照片,然后边走边说:
“在我房间左边的第三格抽屉,钥匙在上面的桌上,自己找吧。”
我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很快,袅袅的热气升起。
拿着手中的黑白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就像在自残。
我抹了一下镜子上的热气,镜面变得清晰。
我看着自己的脸。
然后开始神经质地颤抖起来,我一下子用手指遮住了自己的脸和眼睛……
我头一次憎恨自己的这张脸。
我不懂。
……我不过想让他看看我而已……
……我只是想要做自己,不代替任何人。
……我只是,想要以自己的身份被他所爱罢了……
可是,为什么连这点要求,都如此艰难呢?
也许是因为身体太痛了吧,踩进浴缸的时候我竟然一下子滑倒在了浴室里。
可是,我并不觉得有多痛。
也许,痛这种东西,我早就麻木了吧。
…………
邓畅一直泡在浴缸里,这段时间他的饮食一直就很不规律,身体不好,再加上他一直在缺氧的环境里泡了一个多小时,他昏了过去。
一个男人的身影直接穿过了浴室的门走了进来,伸手打开了抽气扇,一把就将晕迷不醒的人横抱起来,将他裹紧大大的浴巾里。
然后,他将他抱上了床,盖上了棉被。
邓畅的睫毛时不时地颤动,那是在做梦的象征。
他的眉一直都是皱着的,是个噩梦吧!
优本来就打算把这个男孩当成那时候的邓军的……本来,这么多年了,优早就把对这个世界的爱都专属于了一个人,本来,那个人死亡后他就不该有感情了,应该理所当然地继续恨这家人,继续让这个男孩生不如死……
……
可是,虽然这个孩子很少说话。
但是在被自己抱的时候,明明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却总是在流泪;他总是像绵羊一样顺从自己,他从来不会反抗,可是他却会像刚刚那样,突然变得执拗,突然露出绝望的表情……似乎下一刻,他就会马上大哭出来一样。
……
这么多年来,优头一次看见了邓军以外的人。
此刻,他轻轻地用指尖擦了擦男生的眼角。
轻轻说:“……邓……畅。”
他突然感觉不可思议!
简直想不到原来自己的嘴巴里还能冒出别人的名字……他早已甘于让自己的世界变得狭小不堪了!
他早就发誓过,这个灵魂除了邓军以外,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优马上站起身,走到书桌旁,然后迅速打开了抽屉,翻出了几个小泥人和一支泥枪……
他的思维一瞬间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他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小少爷,平时好吃懒做,不学习不尊敬师长,除了泡妞以外就以制作各种各样的雕塑打发时间。
他实在搞不懂,生活得好好的,干嘛突然二战就爆发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也像他这么无聊吗?
在1941年夏季的时候,优在外面民营公司的招募上,偶然看到要紧急招聘到东方国家去的飞行员,每个月600美元……很多人因为高昂的薪金而兴奋,但是优明显不是这样,他通过多方面的调查知道要去的地方是东南亚,他从来都没有去过……他也知道太平洋的对面正在开展激烈的战争!他不是傻瓜,而这个所谓的民营招聘,就是在招聘军人吧!
他突然觉得去那个奇妙的国度比在这里呆着好多了。
优的家人竟然对他没有任何留恋,一副早就想把你扔出家门一样,很高兴他去打工挣钱。
于是一个月以后,他带着自己稀少的行李来到圣弗朗西斯科的一家宾馆集中,每20至40人一组,搭乘荷兰商船漂流在茫茫大海中。
在船上,乘客的登记名单上,有记者、演员、杂技员等等五花八门的职业,大家偶尔喝几口小酒,然后开始谈论着各种各样快乐也不乏下*流的话题。优发现,他们亦不知道这所船将会带他们到距离美国千万里外的中国,将会是参加战斗的美军军机驾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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