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晴道:“在何处暂时不晓得,但我却知,绝对不可能在潦极洲。”
“哼……”朱昌鹏恨恨看了千晴一眼,咬牙切齿道:“不错,是不在潦极洲。这《云雨劫》的残卷,是落在了一个名叫善慈散人的修士手中。那善慈散人神出鬼没,常年隐居,外人难寻。只是我这二师弟的母亲曾因机缘巧合之下,接触过善慈散人,且在她的指点下见过《云雨劫》的残卷。我东陵仙宗,琴技最好的修士,便是二师弟了。听闻蔺采昀擅长琴道,这次特意带二师弟前来,你们……”
朱昌鹏恼火千晴这样来自弱洲的修士小瞧自己,滔滔不绝开始讲述。
方才一直与朱昌鹏针锋相对的千晴,听了这番言语,不知怎么的,忽然愣了一下。
千晴口中默念‘善慈散人’四个字,连接下来朱昌鹏说了什么也没听到。
待到后来,千晴忽然仰头大笑。
“哈哈哈……”
“朱道友,”千晴笑得止不住,腰都弓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就赢定了。”
“什么?”朱昌鹏怒道。
“不信吗?”千晴盘膝坐回原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且看着罢。”
“哼。”
朱昌鹏不知多少次冷哼,面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然而他也知道,正梧洲修士旁的不行,但于琴道方面多有研究。
来之前,朱昌鹏一直把千晴当做唯一的对手,除了千晴,谁都看不上眼。
这个临子初看上去一副寻常书生模样,除了相貌是顶好,双眼左近穴位扎满银针以外,其余的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安静的,沉寂的,和千晴截然相反的性格。
这样的临子初,明明比千晴年纪大,被称为师兄,却永远是正阳仙宗排行第二的人物,没有千晴富有攻击性,也没有千晴那样强的战斗力。
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朱昌鹏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他坐回二师弟结界那边。
坐下身的一瞬间,不知为何,朱昌鹏的心还是不由得一沉再沉。
有什么可怕的?朱昌鹏确实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同样不知道。
那就是,为何在他说出‘善慈散人’这四个字的时候,正阳仙宗的那几名修士,脸上登时露出微妙的神情?
为何千晴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仰头大笑?
朱昌鹏表情严肃到可怕的地步,眼睛看看临子初,又看看二师弟,紧张之情,不可言表。
与他的紧张截然相反的,自然是千晴率领的正阳仙宗几位修士了。
他们见到临子初敛神抚琴,不由开口赞叹。
“临师兄弹琴的姿势当真高雅。”
“不错,这把冰蓝色的伯玉琴与临师兄好生匹配。”
“你们不要吵了,快快住口,专心听临师兄弹琴。”
“不是还没开始呢吗?”
“那也不要吵!”
然而不用提醒,当临子初的双手碰到琴弦时,众人听着伯玉琴发出的宛若天籁的声音,纷纷屏住呼吸。
便见临子初双手抚琴,左手四指轻按,右手四指连滑,伯琴琴弦震颤,发出犹如苍穹般无垠广阔的声响。
浩浩天地,滚滚雾浪。
风雷忽变,铅云翻腾。
临子初左手抬起,双手齐挑,手指如飞,在琴弦上迅然移动。
刹那间,浩瀚的云雾间,便是暴雨倾盆,滂沱雨幕,将云雾冲散。
琴声铮铮,发出冰玉碰撞的清脆声音。
眼见临子初双手弹奏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看不到他手指的形状,只能看到手背皓白的颜色,与少年人洁白的衣袖连成一片。
骤雨来势汹汹,好似银河倒泄。
狂风呼啸朔朔,犹如黑蜂扑面。
临子初双手不断的拨动琴弦,琴音连成细密的冷雨。
这首《云雨劫》,临子初好像练习过千万遍一般,弹奏得行云流水,气势磅礴。
众人坐在临子初结界前,听着他弹奏出的这首《云雨劫》,背后均是冒出一身冷汗!
这是何等惊人的音律天赋,仅凭一把琴,一首曲,便能让人联想到乌云漫空,暴雨雷鸣,独身一人的修士,浸泡在寒冰池里。这样共情的程度,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只有金丹修为的修士身上。
然而他的演奏远没达到极限,在《云雨劫》的另一个高潮处,他右手忽而抓住伯琴的五根琴弦,左手勾起,做如弓状,规律的切动伯琴琴弦。而后右手猛放,再拢,又放。
一阵众人从未听过的豪迈声音,犹如嵯峨峰峦,夜刮暴雨,水势入骨。
不仅是正阳仙宗的仙修,便是东陵仙宗的那几位修士,也都惊讶的厉害。
《云雨劫》这本琴谱残卷,比起《巫山泣》来说,完整程度尚算好些,大体上的轮廓都是完好的,只有些许地方缺漏。有些惊才绝艳的音道修士,能自行将缺漏的地方弥补起来。但因为能力颇为有限,没有形成众人一致同意的补缺,是以《云雨劫》至今仍是残本。
残本之中,偶有缺漏,会以文字形式注解,端看后人如何发挥。
譬如方才临子初演奏的那段,琴谱上如是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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