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寒龙卧雪体,体质至寒至阴,与面前的伯玉琴属性相合。
弹指间,奏者与琴弦几乎融为一体。琴即是人,人即是弦。
临子初的琴声愈加精妙,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这首《巫山泣》,他可不是弹了成千上万遍吗?在离开千晴的那十年间。
往事如烟,笼盖在临子初的脑海中。
十年了,那一天的一切,还像是刀子般,深深地刻在临子初的骨子里。
倾盆暴雨,擎天之柱。
临子初手中握着寒鼠剑,满脸热泪,不顾一切地砍着庇佑着自己的透明界膜。
斩得剑身破裂,虎口流血。
然后他看到,象征千晴性命的透明界膜,一点一点的在自己眼前消失。
临子初凄然泪下,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皓白的手背上。
听着琴音的千晴,不知怎么的,脑子有些不那么清醒。
所有的意识,都沉浸在了那人的手指和琴弦里。
朦胧间,那琴音似乎与当初隐形兽认主时所看到的画面交杂起来,重重叠叠的画面,混合着听过的,熟悉的曲调,哭诉着十余年间非人的相思折磨。
萚兮萚兮,风吹其汝……
渺渺来人,属思何苦……
这首曲子,千晴第一次听见时,觉得心中甜蜜蜜的。
只当这曲儿是临子初写给自己的情诗,感受着他对自己无穷的怜爱想念,心里很是得意。
可现下听来,这思念与爱怜间,夹杂着临子初多少的血泪,……又有谁说得清楚?
“临师兄……”明是明非姐妹俩,举起手绢在眼角不停拭擦。
“没想到临师兄竟是如此多情又痴情的男子。”蒲青萝眼眶也湿润了。
正阳仙宗其余几位男修也同样震动。
听着临道友的琴声,木门七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年因为自己的愚蠢举动,几乎将小仙主活活害死,更害的他与爱侣分离,受相思煎熬,实在是罪孽深重。
“幸好……”木门七下唇颤抖着,失声痛哭道:“幸好能找到,能找回临道友,真是太好了。”
不仅是正阳仙宗,连东陵仙宗的几位也是泪流满面。
朱昌鹏竭力忍耐,仍是忍不住的潸然泪下。
这临子初拔下眼间银针后,磅礴的灵力霎时间席卷八方。
朱昌鹏心中一凛,方知临子初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是伪装。
本待将他当作对手,仔细针对着巡视一番,谁知还没探出神识,便听到了临子初这等琴声。
混合着灵力的,震人心魄的琴声。
咚,咚,咚!
连带着心脏的跳动都跟着琴声鼓动,朱昌鹏不服,意欲压制心中情感,无视琴声韵律。
然而下一瞬,朱昌鹏胸口烦郁,竟是全然抵挡不住。
临子初停下了手,他睁开眼睛,又叹了口气,十指摊开,扶住琴弦。
此时的他全然看不见外界情况,于临子初而言,只有周围结界滚滚的白色云雾,以及琴桌旁,静静站立的那只平沙落雁。
那平沙落雁感受到临子初寒龙卧雪体的惊人寒意,一时间不敢上前,忐忑地用眼睛盯着临子初,迟迟没有表露出满意与否。
临子初也不着急,只用指尖轻轻触碰面前的伯玉琴。
“真是把好琴。”
很少有琴能忍受得了寒龙卧雪体的寒意。
临子初喃喃道:“这样好的琴,不应弹《巫山泣》这样的曲子。”
这话若是说了出去,恐怕会被音律修士追杀。
好琴不应弹《巫山泣》?所言为何?
然而临子初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他仔细抚摸着琴弦,不一会儿,右手再挑。
流水般清澈的琴音,叮叮响起。
听到临子初继续弹奏,众人不解。
方才临子初弹奏的,便是《巫山泣》的整曲了,而他续弹的这部分不是曲谱内容。
只是与曲子连接的极为融洽,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临子初临场编弹出的新章。
琴声轻柔,诉说绵绵爱意。
再没有先前那种寻死觅活的悲切感,琴音转换,缓缓的,变得平和起来。
而后双手连拨,琴声悠扬激荡。
在琴者几欲碎裂的琴声之中,众人竟听出了久别重逢的狂喜之情。
正阳仙宗的几位修士,听到此处,齐声震喝,鼓掌振奋。
东陵仙宗几位修士,面上泪痕未干,呆呆地看着临子初。
临子初琴桌上的那只平沙落雁,忽而展开双翅,鸣叫一声。
平沙落雁奋力朝空中飞起,轻鸢剪掠,向四方展示背部的图案。
黑白交加,宛若山水林画。
“太好了!”千晴右臂一震,长身而起。
正阳仙宗修士齐声大喝:“恭贺临师兄夺得第二关胜利!”
东陵仙宗几位修士缓缓走来。
朱昌鹏双手拱起作礼:
“临道友演奏如斯,在下与各位师弟,当真是输得心服口服。”
正阳仙宗众修士,各个乐得掩不住嘴,勉强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不要显得太幸灾乐祸。
以千晴为首的正阳仙宗小队,虚伪道:
“区区一曲《巫山泣》,也算不了什么。我爱侣旁的不行,对这琴艺,到是有些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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