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洋搓搓自己的手掌:“这幻术也太粗糙了吧?春寒料峭吗?”
下一秒,搓手掌的动作僵在半空中。阮洋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的衣袖,再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最后巡回至胸前。
“这......我收回我刚说的话。这幻术也太逼真了吧。”
阮洋身上完全不是自己的装束,而是一身月牙白的系带外衫,内里同色系中衣,中衣长至脚背,下摆修了不少竹子的图案。腰间还系了一条镶嵌了一块碧色翡翠的白玉带。
阮洋一掌拍在自己的前额,在努力镇定下来的时候,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是熟悉的人,顿时喜出望外,可脚才踏出一步就停滞住了。
来的人是应书怀,一支墨玉簪子簪起一部分黑色的长发,其余的披散在背后。身穿一件玄色外衫,衣领,袖口,下摆用金线绣了一圈繁复的图纹,行动间,衣摆有金色的流光滑过。凤表龙姿 ,长身玉立,犹此是也。
可细看又好像有些不同。阮洋看了半天,才得出结论,五官是一致的,只是眉目间的气质判若两人。
他的应教授温润如玉,文质彬彬,而眼前的这位像一把从千年寒冰里破冰而出的利剑,刃如秋霜,令人不敢靠近。
阮洋看着他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眼睛对上阮洋,又好像没看见似的。
阮洋伸手打个招呼:“嗨!朋友,你和我认识的人长得好像。可不可以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应书怀面若冰霜,没有应声,直直朝阮洋走了过来。阮洋脸上的笑容开始挂不住了,尴尬随即转为惊愕,他眼睁睁地看着应书怀穿过了自己的身体......穿过去了......
阮洋意识到了什么,跟上应书怀,试图去拉他的胳膊,拍他的肩,无一例外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应书怀的身体,而应书怀就跟完全看不见背后跟着的人,听不见他说的话。
阮洋如遭雷劈定在原地,喃喃自语:“我这是......死了么?”
桃花林里有一方小池,碧绿如翡翠,池上飘荡着些微轻盈的薄雾。阮洋呆立在池畔的桃花树下,看应书怀侧卧在离自己十步远的青石上,手指捏着一只白玉杯微微晃荡。玄色的衣袍铺张开来,从青石上垂落至青草间,间或有粉色的桃花瓣飘落在玄色的衣袍上,像一幅美丽的图画。
冰封的面容上,在这一刻松懈了几丝裂缝,流露出浓浓的哀伤。应书怀晃着指尖的白玉杯仰头一口灌下。酒液顺着滚动的喉结而下,让望着他的阮洋心头一阵酸涩。
阮洋退了一步,抬手捂住胸口,不明白胸腔的位置为什么跟被剜了心肝一样痛。痛感如蚂蚁啃咬蔓延至全身,阮洋只觉得大脑有些缺氧,双腿有些站不稳。
一手扶住桃花树,仍紧紧地盯住不停灌酒的应书怀,想开口唤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玉色的酒壶漂浮在半空中,只要酒盏一空,酒壶就自动倾斜,替应书怀斟满。“淅沥沥”声中,酒香弥漫在空气里,让阮洋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努力去寻找脑海深处的记忆时,可总也想不起来。
一盏接着一盏,酒壶很快见底。应书怀抓过酒壶晃了晃,失望地将酒壶一挥,飞向小池上。
“借酒消相思,相思重又重。白日诚相问,今夜入梦中?”(重,chong第二声)
应书怀明显是醉了,嘴里嘟嘟囔囔开始含糊不清地念起诗句来。阮洋被这酸书生气息逗笑了,缓缓走了过去。
你在思念着谁?让你这样刻骨铭心地不肯放下?
心里涌上一股酸楚的阮洋对眼前的应书怀将信将疑,可还是忍不住抽抽地痛。他弯下腰看着醉眼朦胧的应书怀,细细看着他眉目的轮廓。
一直迷蒙的应书怀忽然眼睛睁开,定定地看向阮洋的方向。在那一刻,阮洋心都快跳出来了,仿佛应书怀真的看见了自己。
应书怀看了几秒,随后嘴角微勾,自嘲一笑,声音很低:“果然喝多了,好像看见你了。”笑意虽然浅浅地泛在嘴边,眼睛里却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填满了化不开的颓废。
“北辰......”
应书怀视若珍宝般将这个名字呢喃在唇齿间,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听不见,只看得见薄唇微动。
阮洋呆立在那,甚至忘记直起身子。北辰是谁?应书怀刻在心底最深处的人吗?
忽然,桃林外有脚步声靠近。阮洋赶忙站立好,下意识想躲起来,等看到走过来的人,他立马改变了主意。
来人依旧看不见他,而这个人阮洋恰巧见过。
在墓园,在许兰楼见过的老乌走到小池边,见小池上空随雾飘荡的酒壶和酒盏,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青石前单膝跪下,轻声唤道:“大人?”
应书怀微睁开眼,低应了一声。
老乌想到要禀报的事,硬着头皮说:“还是没有消息。”
颓唐的眼神立即变得阴沉。应书怀抬掌拍在青石上,明明看起来没什么用力,青石立即碎裂开来。有一层薄薄的寒霜以青石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所到之处,都结上一层冰霜。
老乌难顶威压,双膝一软,趴在冰霜上,未敢一言。
好半响才听见应书怀说:“下去吧。”
老乌想要多劝说几句,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终究没有说出口,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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