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寒时轻轻击掌心,小纸人依次从外套口袋中排队跳出,顺着衣摆滑梯梯一样溜了下来,在书房里如轻盈的白蝴蝶向四处散开。轻薄的小纸人凭借身形的优势,无论是书桌底下,还是书橱缝中都能轻易飘入。作为探察先行兵,倒是给阮洋两人省了不少力气。
书房里响起书页飞速翻阅的声音。
阮洋疑惑地问:“老关,小纸人还要看书不成?”
关寒时轻声“嘘”了一下,示意阮洋别说话,仔细听。小纸人这样不放过一个角落地地毯式搜查,显然是因为之前将阮洋错当邪祟追踪让关寒时失望了。现在关寒时又给了它们机会,小纸人热情高涨,斗志昂扬,以薄薄的脑袋发誓要一雪前耻。
关寒时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次搜索时间已经超过了小纸人的平均水平,看来那邪祟在书房里呆的时间不短。”
阮洋借着查看其他东西故意落后关寒时一步,视线着落在关寒时的后颈上。入了秋,昼夜温差大,关寒时穿的外套刚好把他的后颈遮住了,阮洋无法确认暗红色螺旋纹是否还在。
阮洋有些遗憾,状似随意地问道:“老关,你说你早已离开陕西圭门了?为什么?”
敏感地感到关寒时背脊一僵,阮洋心中一跳,不会问到不该问的东西了吧。在阮洋以为关寒时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关寒时的声音有些飘渺地传来:“等一朵永远不会盛开的花,你会继续等下去么?”
这么文艺的回答,让阮洋徒劳地张张嘴,发现根本没有话来接。
“嗞溜——”
一只顺着书橱门缝中飞出的小纸人解救了阮洋的尴尬。小纸人张开双臂,如滑翔机一样滑翔到关寒时抬起的掌心,得意洋洋地叉着腰,摇头晃脑,小嘴飞快地开开合合,看样子就知道小纸人有发现了,在向关寒时邀功呢。
刚在楼下没有看清的小纸人,现在沐浴在书房的灯光下,倒是让阮洋看了个清清楚楚。关寒时的手艺真巧,小小薄薄的一张白纸能用剪刀惟妙惟肖地剪出小纸人的轮廓和五官,有鼻子有眼儿,小嘴还能活动,简直让人惊叹。
越来越多的小纸人飞出来,跃到关寒时的手掌上,拼命飞舞着细长的两臂,指着书橱的方向,嘴巴叽叽喳喳的样子,可阮洋听不到任何声音。看关寒时专注的神情,显然能听见小纸人的话语。
阮洋突然心生艳羡,这样保密又灵活的小纸人,自己也想有一套,就不知道关寒时肯不肯传授呢。
关寒时抬眼望向书橱的一角,阮洋觉得关寒时周身气场刹那间冷硬起来,想问问小纸人的搜查结果,就听见“哒”的一声,整套房子的灯光都熄灭了。
小纸人似乎受到了惊吓,争先恐后地钻入关寒时的口袋,又觉得不够有骨气,小心翼翼地伸出两只小手扒住口袋边沿,探出头来左看右看。
阮洋回看书房门的方向,诡异的是书房外的应书怀,老沈,和几个警察随着灯光悄息消失了似的,一派死寂,没有任何响动。
书房门就像野兽悄悄张开的大口,吞噬掉书房外的一切生物,光亮,只余穿堂风微微划过。阮洋站立不动,看向与自己两步远的关寒时:“什么情况?外面的人怎么没动静了?”
关寒时微微探身看向窗外,轻声念道:“午夜时分毛月亮,三更雨后鬼吹灯。”
阮洋听到关寒时神神秘秘地念了一句,觉得心里发毛,也跟着探身望向窗外。
夜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只有微微发亮的月亮,朦朦胧胧,正是民间俗语里讲的“毛月亮”。传说“毛月亮”的夜晚,正是孤魂野鬼最爱出来游荡的时刻。每到此时农家都会紧闭门窗,在门厅里点上一盏灯笼,燃至天明,可挡恶鬼拍门。
“咯吱!”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书房显得格外清晰。
阮洋两人回头看去,书房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向书橱的一角。书橱里一只精致的娃娃一半脸隐没在书橱的阴影下,一半脸显露在月光里。玻璃珠做成的眼珠子在月光下显得益发流光溢彩。嘴角微翘,笑得十分诡谲。
阮洋不由后退一步,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虽然只看清娃娃的半张脸,阮洋十分确定这半张脸他见过。
关寒时慢慢向后退,他也发现这娃娃的脸像谁。
关寒时低声问:“你们之前来书房没见着这只娃娃吗?”
阮洋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有看到,但绝对不是长成这样。我敢保证,绝对不是刘女士的样子,否则我一下就能想起来。”
关寒时追问:“有没有两只娃娃?”
阮洋果断否认:“不可能。我参加过中国记忆力锦标赛,杀入前十名。这帽子,衣服,姿势跟我原来看到的娃娃一模一样,只有脸变了。”
阮洋心底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猜测,这个变脸就像是刘女士坠楼死后,魂魄被吸到了娃娃身体里。
“还有,”阮洋补充道,“当时我看到的娃娃是微侧着身子,现在是正着身子。”
娃娃会自己动?
阮洋不敢再往下想,一瞬不瞬地盯着书橱里这尊端正盘腿坐好,身穿绿色裙褂,两手相扣,浅笑依依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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