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谣的手慢慢从门框上滑落,这时他才惊觉,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袁缘。
他只知道袁缘只身来到此地,而之前的经历,对方完全没有提及;因他本来就不是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的人,但现在他觉得,或许他应该多问一些。
此刻他心中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即使袁缘哪天忽然不见,他也不知道该到哪找人,这个人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公子?”穆谣脸上阴晴不定,让寰儿很是焦急:“可能晚一些袁姑娘就会回来了,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穆谣嘴角抿出一个苦涩的笑,破罐子破摔般回了一句:“万一他不会回来呢?”
“公子……”寰儿欲言又止,望着穆谣孤零零的背影。
***
“下一个,你们平常到底在干什么?全在吃干饭?”
妙华寺后殿,没有一尊佛像,殿内歪七竖八倒了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爬走,不远处又有一人被摞到一边。
聂源枫一脸冷峻,迎向扑过来的暗卫,只听“咔擦”一声,那个可怜人关节被硬生生卸下,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
韦尘看得心惊胆战,硬着头皮走到主人身旁:“王爷,时候不早了,今天不如到此为止?”
并不是弟兄们学艺不精,王爷的功夫是在战场上磨出来,出手一向凶狠精准;现在又气在上头,再这么打下去,在场所有人人恐怕都得没掉半条命。
聂源枫斜睨了韦尘一眼,毕竟是自己最忠心的近侍,虽然他怒气未消,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
后者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只低声道:“先前塔他尔族那边送了些东西,王爷离开前要不要去看一看?”
“可以。”
只见聂源枫阴沉着脸,用方巾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迹,屋内其他人吊着的心方敢暗暗放下。
深夜,聂源枫才换回袁缘的衣服,无声无息从窗外翻进他在穆府的房间,刚点亮蜡烛,顷刻便听见敲门声。
“谁?”
“是我。”寰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聂源枫皱起眉头:“进来吧。”
寰儿进到房内,轻声关好门,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属下斗胆求见,请王爷恕罪。”
聂源枫的声音冷冷响起:“什么事?”
寰儿伏在地上回道:“穆公子在后院,王爷是否去看看他?”
如果说刚才聂源枫只是不悦,此时则是彻底发火:“这么晚在后院做什么?”
寰儿没胆量抬头,双肩微微发抖:她是韦尘的妹妹,自然清楚这位主人的性情,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聂源枫动怒,被吓得不敢动弹也属正常。
聂源枫沉下脸,不再理会寰儿,快步走到后院,便看见穆谣趴在石桌上,桌上的蜡烛快被风吹熄,明暗不定的烛光打在那人稍有些单薄的肩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想也不想便脱下外袍,小心披在穆谣身上,接着便将人拦腰抱起。
等他把穆谣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聂源枫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明天该怎么办。
在穆谣看来,他今天的发怒毫无缘由,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但他确实很生气,为什么穆谣总是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还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套到他身上。
他垂下肩,回过头端详熟睡的穆谣,心情很是矛盾。
初见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久了,才察觉这人的长相是越看越耐看,清新俊逸,讨人喜欢。
穆谣的睫毛很长,随着呼吸柔柔翕动;他的鼻梁挺直,两片唇瓣是鲜润的樱红色,下巴弧线优美,皮肤细腻白皙。
当然,聂源枫最喜欢的是穆谣的双眼,黑白分明,灿若星辰,尤其是眼里只有他一人的时候,像黑曜石一样闪亮。
对聂源枫而言,穆谣就像果酒,入口的时候是淡淡的果香,让人毫无防备,但那后劲却能把人醉倒。
刚接近穆谣的时候,聂源枫没想那么多,只是私心想帮他一把,可是现在又算什么呢?
他像被蛊惑了一样,忍不住抬手抚上穆谣的侧脸,那人的脸干净秀气,手感则像白玉兰的花瓣,顺滑柔软。
或许是感到聂源枫手指上的薄茧有些痒,穆谣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鼻子中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气音。
聂源枫脑子里突然就浮起那一幕:穆谣趴在自己肩膀,神态尽是挑逗,在他耳旁轻声道“因为小爷我皮娇肉嫩,就喜欢在下面被人伺候”……
在理智崩塌之前,他一下跳到离床边数尺远,怔怔地看着安睡的穆谣,想的却是:皮娇肉嫩,是真的。
他强行忍住下腹升起的燥热,回到自己房中,满脑子只剩下两句话:可怕,完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穆谣眼帘,他下意识往温暖的棉被里缩了缩,半晌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自己昨晚明明因为失眠,到后院看书,顺便吹吹风,难道梦游回的房间?
昨天没吃多少东西,穆谣饿得肚子都扁了,摸到厨房,便看见寰儿已经备好了早饭,而且还很丰盛。
穆谣刚睡醒,还有点懵,在桌前坐下,问道:“你昨晚有没看见,我是什么时候回的房?”
寰儿一愣,乖巧回道:“昨天你在后院睡着了,袁姑娘怕你着凉,把你抱回房中,还让我熬了姜汤,公子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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